张君阳微微顿了下,才道:“前年从英国念经济学毕业回国,家父不愿意我出去找事做,就在家中工厂里给我安了位置,后来父亲觉得我做事踏实,就让我做了他的助手。”
画楼笑意渐浓,她真想问,这个男人在英国兼修心理学吧?
这样聪明,这样能准确揣摩人心。
画楼问他什么时候帮着做生意,就是想问他念过什么书在,哪里念的书,什么时候毕业的,又不好直接开口,给人轻浮感。结果他早已闻声知雅音,连他学得什么专业都告诉了她。
又说他一开始在工厂里做雇员,因为踏实能gān才被父亲提拔。
一来是说,他是个做事踏实的男人,把白云灵jiāo给他,白夫人应该放心。每个家长都喜欢孩子做事踏实,不要好高骛远;二来想说他父亲不骄纵孩子,对待儿子要求苛刻。父亲有这样的见识,这样的人家不会倒下去,所以白云灵的未来无需担忧。
短短谈话,便是面面俱到的解释,令画楼赞赏。
不管他对白云灵的感qíng有几分是真心、几分是算计,只要白云灵安守妻子的本分,尊重他爱慕他,他就不会亏待妻子。这样jīng明的人,永远知道什么最有利。他将来就算真的有了美貌妩媚的姨太太,也不会放任妾室欺压正妻,坏了宗族的三纲五常。
人品端正,言行谨慎,机敏过人。哪怕有算计,亦会光明正大。他想讨得画楼的赞同,来表明他想结这门姻亲。
能不能拢住他的心,靠白云灵的本事了。
人生的路总是自己一步步走出来的,画楼只能在白云灵选路的时候帮着指点,提出意见。她选择哪条路,怎么走,都是她自己的抉择。
至少这条路的起步,是个很好的开端。以后是凄风苦雨,还是满路繁花,皆要靠自己的经营。
想到这些,画楼便微微一笑:“二少爷都是从伦敦回来的?我们家灵儿也是,怪不得你们谈得来!”
这话令张君阳面容一松,他知道画楼是肯定了他。
如果画楼不满意他,是不会想着他和白云灵有牵连的,更加不会说灵儿也是从伦敦回来的。
“是,我也是从伦敦回来的。因为求学地方相同,时常跟六小姐聊天,总有话题说不完。六小姐很聪颖,只要真心和她聊天,她也是很善谈的。”张君阳笑了笑,话音比刚刚轻松不少。
女孩子在自己喜欢的男人面前,总是显得很活泼,话也会多起来。
张君阳的意思,是说他是真心待白云灵的,白云灵也爱慕他,他们两qíng相悦。
不做空dòng的承诺,只是让画楼知道他的优点,这个人靠谱。
不浮夸,不急切,知轻重,懂世故,又jīng明能gān,就算将来白云归下野,灵儿的处境也不会太尴尬。
画楼和张君阳回去的时候,寿宴已经开席。
白云灵羞赧着问她:“大嫂,你刚刚跟君阳出去那么久,说了什么?”
“他说你很聪颖,和他很谈得来!”画楼笑道。
白云灵微微低头,咬唇羞涩道:“还好,他比较善谈,跟他说话总是有东西可以讲,不会冷场……”
吃过饭又是舞会,画楼和几位三四十岁年长的太太聊天,说的也是俞州上流社会的一些新鲜话题,她不是很清楚,也是含笑听着。
“俞州附近哪里有比较灵验的庙?”画楼听到一个太太说她家里供菩萨,就接了话问道,“快要七月半的鬼节了,我最近总是睡不踏实,时常有噩梦,不晓得是不是沾了yīn气。去庙里求个平安符回来压压,可有用?”
“城南的海龙王庙最好!”那太太忙欢喜接道,原来白夫人也信这些,让她很欣喜,“不过夫人不用担心,快到鬼开门的时候,大家都是这样,求个平安符压压就没事。”
“哎哟说起鬼节,我无意间听到家里佣人一件事,怪骇人的,不晓得是不是真的……”一个太太低声道。
“你不会是说那件事吧?”另外一个太太接话。
“你们也听说了?”第三个太太惊愕道,“看来是真的喽。那我也要去庙里求个平安符回来镇镇家宅……”
看来她们都听说了。
画楼暗中笑了笑,章子莫办事很是挺靠谱的,让他把消息洒遍俞州,果然传得透彻。
如果不出所料,这些太太听到的怪事传闻,就是画楼让章子莫散播出去的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