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不抱怨张君阳,亦不责怪周如倾。
她大约在等张君阳的处理法子。
她不提,画楼便更加不敢提,怕惹她烦心。
等她哭过了,洗了脸,眼皮微肿,那黑色玛瑙般的眸子被泪珠洗过,晶莹璀璨,显得神采奕奕。
她还是什么都不说,第二天跟画楼道:“大嫂,我们去看看薇儿吧?明天就是孩子洗三礼,卢家人多,咱们单独和薇儿说话的功夫都没有……”
画楼笑:“行啊,我们先去坐坐。”
薇儿的孩子叫嘉元,刚刚出世,看不出长得像谁,两天了,脸已经开了些,手还是皱巴巴的,却十分讨人喜欢。
白云灵瞧着,眼眶又发热。
卢薇儿想起白云灵至今无子,心中亦叹。她生的没有画楼那样顺,孩子六个多小时才落地,整个人显得虚弱疲惫。
“灵儿,你也别急,你结婚还不满一年。大嫂来俞州,可是一年半才怀了孩子的,而且是双胞胎,你且安心。”卢薇儿见白云灵望着孩子,泪盈于睫,便安慰她。
她因为虚弱,声音很温柔。
白云灵的眼泪原本还能忍住,此刻却怎么也不能止,láng狈背过身子,道:“我去下洗手间……”
出来时,又是眼眶发红。
回去的路上,她幽幽跟画楼道:“这么多姐妹,就我命不好!”
“胡说!”画楼声音很厉,眼眸不禁携了怒色,“怎么命不好?结婚好几年才生的,比比皆是,你都为人妇,还这样沉不住气!谁的一生不是起起伏伏?遇事就自怨自艾,最没用!你命苦,你还记得采妩吗?你有她苦吗?”
白云灵怔怔望着画楼,半晌才哇的一声,搂住画楼的脖子,失声痛哭。
这样哭了一场,人比前段日子jīng神不少。
画楼亦好奇张君阳和张家人是怎么想的,任由白云灵住在官邸。
她正想去找张君阳,管家说六姑爷来了。
比起前两次的qiáng颜欢笑故作大度,白云灵沉吟须臾,然后低声对管家道:“我不舒服,你让姑爷先回去,好好把家里事做好,不用担心我。”
管家便看了画楼一眼。
画楼挑眉:“怎么,你听不懂六小姐的话?”
管家冷汗直冒,这回聪明过头了,连忙出去,让张君阳回去,官邸的大门都未踏入。
白云灵不由自主起身,望着窗外那抹青灰色大氅,背影笔直却有些孤寂,慢慢朝自己的汽车走去。快要开车门的时候,又忍不住回望,深邃眼眸里噙了哀痛神色。
白云灵胸口发紧。
次日一大清早,管家说六姑爷又来了,要不要请进来?
白云灵尚未起chuáng,白云归和画楼正坐着吃早饭。
画楼小口小口呷着牛rǔ,好似没有听到。
白云归见她半晌不语,便抬头看了她一眼,瞧见的是画楼面容淡然带笑,眼眸却幽静无波。
他问管家:“六小姐不肯见姑爷?”
张君阳来官邸,向来是直接进来,不需要像外人一样等待白云归的接见。如今突然变了规矩,白云归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
管家低声道是,又快速睃了画楼一眼。
她依旧不语,等这杯牛rǔ喝完,才将透明玻璃杯放下,拿起餐巾拭了唇角。白云归亦看了下她,见她神色平常,却太过于冷漠疏离,知道她心中怪张君阳。
白云归道:“请姑爷进来。”
已是腊月,张君阳穿了件青灰色大氅,里面穿着咖啡色格子西服,同色马甲,胸前挂着银色怀表链子,步履稳重走过来,那怀表链子泛出银色光芒,熠熠灼目。
白云归脸色清冷,看着张君阳,眸子便染了霜色,毫不客气道:“灵儿在我这里住了半个月,我还是头次看到你登门,你心够大的!”
张君阳俊逸脸颊一阵尴尬。他没有辩解,没有反驳,低声认错:“大哥,是我错了。”
白云归便蹙眉哼了声,还要教训时,画楼倒是做起了好人,笑着问张君阳:“吃早饭没有?灵儿还没有起来,你坐下吃饭。”
张君阳道多谢大嫂,顺势坐到了白云归的斜对面。
吃了饭,白云灵还没有下楼,画楼跟管家耳语一番,然后叫佣人收拾桌子。
管家上楼去,片刻又下来,低声跟画楼耳语:“夫人,六小姐说她明白了,她暂时不饿,不急着吃饭,您什么时候需要她下来,派人去说声即可,她都梳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