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文讯眯起眼睛,透出yīn冷的犀光,将香烟按在棕色牛皮沙发上,顿时一阵烧焦气味。他起身踱步,半晌才冷笑:“好个白云归,他不想上京,居然这样陷害老子!”
“专员,我们现在怎么办?”近侍长探寻口风。
“拿着大总统的手谕,先给俞州的警备厅打电话,叫他们来接,咱们先躲开这些记者和学生要紧!”姚文讯咬牙恨道。
近侍长示意身边的近侍立马去办。
不过两分钟,那近侍蹭蹭跑回来,手里还提着饭店经理的衣领,焦急道:“专员,饭店的电话线被人切断,电话、电报都发不出去!”
近侍长也急了,一把攥住被推搡进来的经理,怒斥:“怎么回事?”
那经理瞧着这群凶神恶煞的带枪近侍,吓得簌簌发抖:“小人不知……电话线不是从饭店断的,是从外面……饭店里的线路都是完好无损的……”
姚文讯哈哈大笑,酷似午夜寒枭啾鸣,让人心生滞迫寒意。
“好,好!白云归,果然是好样的,娶媳妇也是好样的!倘若不是白云归的女人如此文静天真,老子也不至于这样轻敌!老子一生枪林弹雨里走到今天,却yīn沟里翻船!好!”姚文讯气急反笑,声音诡谲。
那些近侍各自心头一颤。
……
醉琼林饭店所在的街道,全部被堵住。
东南法政学堂的学生遇害,消息似秋日荒原上的小火星,已经燃烧到无法遏制的地步,整个俞州沉浸在怒火灼灼的海洋里。俞州高中、大学近万人,一早也赶了过来,将醉琼林饭店前前后后全部包围。
警备厅厅长见qíng况不妙,不敢贸然激起舆论,居然撤兵,躲回了警备司令部。
慕容画楼与李争鸿、程东阳在隔壁街道一处最高的阁楼,用望远镜观察醉琼林饭店的动静。
程东阳有些急了:“夫人,属下安排的,的确是乞丐!可是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冒出学生来……”
李争鸿看了程东阳一眼,见他向来冷静稳重,此刻也被这漫天人海镇住,只得告诉他实qíng:“程参谋,那些学生,是夫人安排的人……受伤的学生已经秘密送往德国留学,死的是监牢里的死囚……”
程东阳震愕,半晌才勃然大怒:“夫人!您……您怎么如此擅自做主!调动学生,的确可以阻挡姚文讯!可是收场却很难!现在的学生都很激进,对政府极不满意,一旦出了事,根本就控制不住!您这样……属下没法配合您行动了!”
“学生运动就是洪水猛shòu!若是不打压,他们会造成经济瘫痪,就像现在这样,整个城市都无法正常运行;倘若打压,国内外的舆论极度可怕!屠杀手无寸铁的未来希望,将会成为历史的罪人!夫人,您自作聪明,想过后果吗?督军要为您的鲁莽背上千古骂名的!”
“程参谋,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辞!”李争鸿也怒,上前一步也程东阳对峙。两人似两头被激怒的豹子,露出锋利的爪牙。
“你们别吵了……”慕容画楼漫不经心,依旧用望远镜盯着对面街道的一举一动,声音轻软,“程参谋,你的任务,是阻拦姚文讯十日。收场的问题,我会考虑的……”
“妇人短见!”程东阳毫不客气骂道,“你看看这架势,学cháo要是被引动了,整个俞州百姓对政府不满的怒火都会被引动,怎么收场!你怎么想到这样愚蠢的法子!”
“你给我说话客气点!”李争鸿拔出配枪,指住程东阳的额头。
程东阳飞速拔出自己的配枪,抵住李争鸿的心窝。
慕容画楼瞧见他们这样,忍不住摇头轻笑:“督军说程参谋稳重,可是事qíng尚未到不可收场的地步,你们倒是窝里斗了……”
程东阳顿住,李争鸿也手上微滞。
她的眼底这时才浮起一层霜色:“程参谋,历史永远都是由胜利者撰写!是千古罪人还是青史流芳,谁赢了,谁说了算!”
程东阳眼眸微敛,微诧瞧着她的脸。气质绰约,却又雷霆般威严,莫名叫人心口发紧。
“李副官,叫你办的事qíng,大约什么时候能办好?”慕容画楼问道。
“明日三点左右!”李争鸿道。
慕容画楼这才满意,轻轻点头:“程参谋,让三十名守军看着,一旦qíng况恶化,去官邸通知我。你也累了一天一夜,先去休息吧!你放心,我有本事惹事,就有本事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