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魏王妃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一如当年初见时一般高傲,看她如同看伺候过魏王的通房丫鬟,那份鄙夷蔑视一直以来始终是柳娘子心头的一根刺。
柳二郎没有站在她身边,没有明确表态讨厌魏王妃,已经是对她的背叛了。
柳娘子狠狠瞪着文雅清高的二儿子,听到魏王的话,下意识为儿子辩解:“王爷怎能这么说自己的儿子?大郎只不过同太子殿下脾气相和,同太子殿下亲近一些罢了,况且太子殿下是君,大郎既是臣,又同太子殿下是堂兄弟,太子和齐王一心亲近抬举大郎二郎,他们怎敢拒绝?王爷总不能让他们为一点点子虚乌有的传闻就得罪贵人。”
魏王妃吹拂茶盏,鲜红的指甲衬托得她手指根根宛若水葱一般,兰花指优雅而尊贵,柳娘子便是学一辈子都比不上魏王妃。
慕婳从魏王妃身上收回目光,虽然没个女人都有可爱之处,慕婳不得不承认魏王妃要比柳娘子段数高上不少。
偏偏柳娘子一边讨厌魏王妃虚伪,一边又在不知不觉效仿魏王妃的做派,不是穿金戴银,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穿戴在身上就能显出真正的高贵。
“你娘这么穿戴……失了原本的优点,完全就是舍本求末,得不偿失。”
慕婳轻声提醒柳三郎,“想来当年魏王也不会是相中她身上的贵气。”
在边关长大的女孩子,大多是爽朗泼辣,韧性特别强,否则在时常都有战事的边关根本活不下去,因为他们的丈夫和父兄随时都有可能出征,她们必须得在家里没有男人的状况下,撑起自己的家。
万一丈夫战死疆场,她们还需要抚养儿女,没有坚强的性子,没有泼辣的行事,往往会被人欺负,护不住自己的儿女和家产。
哪怕是似沐家这等官宦养大的女儿也同京城贵小姐不大一样。
柳娘子的父兄官职不高,在曾经少将军麾下似他们这样的小校很多,少将军都未必能认全了。
柳三郎苦笑耸肩,魏王显然听到几句,眉头锁紧看着一身华丽的柳娘子。
柳娘子得到魏王的注意本是高兴的,慢慢她心头有点慌,魏王看她绝不是欣赏赞叹。
“你怎么回事?不知现在是为沐少将军国葬吊唁的日子么?不过是半月不许穿金戴银,你都忍不了?”
魏王声音很是严肃,扭头看了魏王妃一眼,好嘛,魏王妃到是没有柳娘子穿得华丽闪花人眼儿,一身素服倒也恰当,只是她的手指甲为何不抹去?
柳娘子为自己辩解:“不过是一个将军战死,外面闹得还不够凶?非要人人都死了亲人一般才是敬重少将军,每次征战牺牲的将士多了,怎么就沐少将军这么多事,莫非因为她是女孩子,还可怜被兄长冒领军功?”
所有人都没有啃声阻止大发牢骚的柳娘子,魏王扶着额头且默默感激皇兄,对三郎尊重亲近皇兄的不满淡了不少,若是三郎一直是偏心的柳娘子养大的,不知如今得偏激愚蠢成什么样子。
他魏王府一脉还能传承下去吗?
想要儿子,除了他死之后有人祭祀外,魏王还希望自己费尽心思得来的势力能有个继承人,不愿意自己操劳奋斗一辈子,家业落在侄子手中,还是自己的血脉更值得托付。
亲儿子和过继来的子嗣从来都是不同的。
魏王妃勾起嘴角,这更让柳娘子生起无名的恼怒,发泄道:“三郎时常入宫,也不说劝劝皇上,为一个战死的将军,至于闹得整个帝国没一刻安生?在隆重的祭礼,她也活不了。况且她始终是个臣子,连帝王驾崩都没祭奠她隆重,皇上纵是一片好意,可是将来……”
“你住嘴!”
魏王忍不住大声喝止越说越容易引来祸事的柳娘子,“你脖子上脑子只是留着好看?里面是不是塞满稻草?你本身就是将门之后,在边关长大,京城和江南的百姓不知战争的残酷,你还能不知一个将军,一个为国牺牲一切的将军有多难得,她为国战死守护帝国的尊严和平安,让番邦俯首称臣,她连尸骨都没有留全,我们不过是祭奠她几日,你就这么多牢骚,你是不是想皇兄责打三郎一顿,让魏王的爵位被皇上夺去?”
柳娘子咬着嘴唇,不是魏王妃,她也不住控制不住怒火,“哪里是几日?半月有余,皇上还要禁婚嫁三月,我不是不尊重她,而是总不能她死了,咱们跟着吃素,她到底是臣子,这么大的福分,皇上破例的恩宠,没准让她根本无法升天或是投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