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他对女儿又生嫌弃,“要不是你生事,何来今日倒霉?我告诉你,再审起来你别把我拖下水,一切都是你的主意。而且,我也不会再在你身上花一文钱,打通官府的事你自己想办法。”气冲冲走了出去。
沈珍珍对着父亲的背影冷笑,然后便叫了总管往库房去。经过花园,看到东葛青云正和照顾他的小厮捉迷藏,心里突然冒火,走到蒙眼的他面前,抬手狠狠甩他一巴掌。
东葛青云拿掉布条,摸着脸却也不恼,眼睛明亮得好似正常人,静静盯着沈珍珍看。
沈珍珍又是一巴掌出去,手麻了,“都是你!”
“都是我。”东葛青云双手捧脸,突然嘻嘻笑了起来,“漂亮姐姐莫生气,都是我不对。再打,再打,姐姐笑了才好看。”
沈珍珍再抬手,眼里映着那张笑脸,却是怎么也打不下去了。曾经自命不凡的男子,如今居然傻到好坏不分,那么无辜的模样。她咬牙,转身不再理会。她错了,但她不会认。父亲的市侩无耻,母亲的灰心荒唐,兄弟姐妹之间的勾心斗角,她却一直迫使自己昂头挺胸过来的,所以绝不会输给这个傻子,更不会输给从小服侍自己的丫头。望见库房大门的时候,她的神qíng渐yīn森,清楚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夜幕拉起,漫天星斗。
总管来问,“夫人是否先用晚膳?”
“确定这是全部了么?”沈珍珍扔掉手上的东西,只见满地láng藉。行李中所有的东西都已经一再翻找,能拆就拆,机关夹层全考虑到了,却一无所获。
总管答是。
“我这会儿去吃饭,你再带人去各处找找,一个角落也别放过。”沈珍珍吩咐道。
总管虽不知她找什么,但觉此事至关重要,连忙应了。
沈珍珍满腹心事,吃饭如嚼蜡,正没滋味,总管抱着一个大卷轴跑进来。
“夫人,这画在书房桌上放着,好像也是从大人的行李箱中拿出来的。”说着话,他神qíng间有些迟疑。
“什么画?”沈珍珍抬眼一看却冷了目光,“是那个小贱人的画像。”想起来了,整理东葛青云行李的时候看到这幅画,怒不可遏将它撕成两半。
“是。”果然让夫人心qíng更糟,总管道,“夫人要是不看,我就把它扔了?”
“不,烧了。”沈珍珍可不想在自己家里还要看到采蘩的脸。
总管退着要出去。
沈珍珍突道,“慢着,拿来让我瞧瞧。”
东葛青云对那个丫头曾经甚是迷恋,尽管成亲后她试探之下,他好像已经无所谓,但这个男人的心思不是特别好猜的。这张画像中会不会藏了他的秘密任务?沈珍珍一边这么想,一边却希望不是。
但沈珍珍很快发觉不对。她清楚记得,那张画像只是被撕成两半而已,画纸和裱纸的四边并没有碰过。然而现在两者分离了开来,且是以利器割开的。
“你弄成这样的?”她问总管。
总管摇头,“我看见时就这样了。”
沈珍珍略一思索,“我不在家这几日,府里可有何不妥?”
总管先道一声无不妥,又张着嘴却不出声音的犹豫。
“做什么吞吞吐吐?你是我一向看重的心腹,难道还瞒我不成?说吧。”沈珍珍心中怀疑渐重。
“这个……我以为是近来家里事多,人心惶惶所致。”总管看沈珍珍不悦,这才gān脆,“有一晚值夜的小厮说看到了鬼,让我训斥一顿后,已承认那晚偷喝了不少酒,眼花闹的。”
“鬼?”还是人?沈珍珍心里飞快想着。
那鬼如果是余相的人,余相就不用求助于她了。如果不是,那多半是皇上那边的力量。画的四边整齐割开,很可能东西就藏在里面,已让对方取走。想不到东葛青云把卷轴和纸分开放,光找卷轴了。
“总管,立刻给我备车。”手上筷子一扔,沈珍珍快步往外走,得马上知会余相才行。
来到高恬的住处时已深夜,沈珍珍在正堂里来回踱,心急如焚。她和余求同坐一条船,船沉,她也会死,因而切身着急。
高恬披了件宽大的袍衣出来,双腮cháo红,满脸不高兴,“妹妹是悄悄从牢里出来的,不要乱走得好。”身后跟着一个护卫,目光只落她身。
沈珍珍装不知道两人的另一层关系。奢华处处,靡靡处处,寂寞无奈的女人们想抓住一刻短暂的快乐,她比谁都清楚这种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