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王却深嗅着,“姑娘身上好闻,不似脂粉花香腻人,若隐若现,清慡得很。抹了什么?”
“没抹什么,倒是几日不曾沐浴更衣。”采蘩刹人风景。
鹰王哈哈笑出了声,一直调油的眼神凝出真心欢快,“不行,不行,还是得向西穆王厚颜一讨,你这小女奴有趣之极。”
笑面歪歪嘴,“鹰王殿下——”
鹰王猛然盯着笑面,“我想见的人,不用请自己会上门。不想见的人,刀架我脖子也请不动。你家公子我不认识,不见!”大步而出。
笑面张嘴结舌,片刻才骂,“什么东西!不过北牧王的开荒牛。”一语冲动说出,才发现采蘩似笑非笑看着自己,“少帅夫人别那么气定神闲的。你又是脱衣服,又跟糙原色láng上演这么一出,小心离开这里就得一封休书。”坏事传千里,这女子以后都要背负恶名。
采蘩轻吐一字,“滚。”
笑面钢牙咬紧,但让采蘩清寒的目光看得硬生生憋了气,转身也出去了。
小混蛋深呼吸好几口气,“小姐姐,一个个如láng似虎,会轻易放你走吗?”
“不会轻易放我们走。”采蘩在我们二字上加重语气。
小混蛋虽能说会道,感激却反而无言,“那怎么办?”
“有人比我们更着急。”鹰王带来的暗示如此告诉她,“我本来只是以防万一,但今晚恐怕就会有变数。好在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刚才鹰王就没发现我。”
说起这个,小混蛋便佩服得五体投地,“小姐姐跟我说的时候,我还笑过不可能,等姐姐真摆出来才知道神奇。别说鹰王,即便我知道你就在那儿,可无论怎么看都毫无破绽,渐渐以为自己眼花。”
“要论造不是用来写字的纸,我师兄比我qiáng。”想到老实的于良,她才有了这么大胆的念头,“这里所用的工具都记录在册,但原料和辅料是尽用的。乌睿不管事,笑面不懂纸,肯定看不出名堂来。你记住,一旦我让人提走,你就藏好,天黑前我会来找你。不过如果让鹰王说准了,今晚就要出乱子的话,你就得放聪明机灵些,不用等我,只管趁乱跑。回到长安,找童氏的任何一家铺子,跟他们说要见三大掌事,他们会收留你的。”
采蘩拔下蘩糙簪,“拿着它当作信物。”象征当家的宝石花和婉蝉一起被收走了,还好她曾想过这种qíng形发生,因此给冯斡他们看过随身不离的簪子,不见得能挥动银子,托付还是可以的。
“我一定等小姐姐来。”小混蛋不愿接过去,抱定主意与采蘩同行。
“小子,你还真当我亲姐姐啊!看我像是女菩萨吗?叫声姐姐,我就对你掏心挖肺,答应了你一件事,一定做得到?”采蘩拎一把小混蛋的耳朵,“你要饭吃长大的,该知道最终还得靠你自己。这么一来,对世道人qíng少点抱怨,脚印一步步踩结实。想想看你那位爷爷。”
“不要说了!”别看小混蛋面上不在乎,对于身世的水落石出,还有向老爷子对他好很可能带有别样意图,在他心里翻江倒海,短短这些日子里根本无法平复。
采蘩知道,小混蛋在躲,躲这些事实真相,躲向老爷子。以前总觉得自己惨,原来世上比她惨的人多着呢。
“你自己机灵点儿。这毕竟只是一时的障眼法,无论是向老爷子,还是你向五哥,瞒不了他们太——”采蘩的身体突然摇晃起来,要不是小混蛋连忙扶住,就摔了。
“怎么了?”小混蛋急问。采蘩说的道理他都懂,但一个人的路很艰难,她不是女菩萨,但她温暖。哪怕清清冷冷的模样,他还是觉得靠近她就暖了。
“没什么。”采蘩倒抽一口气,却又扯出笑容,“没吃早饭,肚子疼。”
确实肚子疼,却大概和饿没关系,和那条喜欢钻脑袋的虫子有关系。不痛不痒这几日,她几乎忘了自己身中蛊毒。不过,不是从脑袋疼起,就不到要吃药的地步吧。这虫子终于缓过神来了?
小混蛋知道她中毒的事,不被她随意打发过去,“小姐姐,那毒真得解不了吗?”
采蘩不想让一个孩子为她担心,“你看我的样子短命?”
小混蛋当然摇头。
“所以肯定能解的。”三哥中了无夏,一直说要死要死的,结果还活着。而且,有邈手丁三,甚至天衣教前任大护法在这事上也能算她这边的,她虽然用这条命换独孤棠他们的命,私心里可不是简单放弃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