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吞咽动作下,上下滑动的喉结。
少年的诱惑真是太致命了。
席之空感觉自己的手腕都在微微颤抖,捏着纸巾的手指不由自主收拢,心跳过快,呼吸过快,脑海里不断闪回各种各样的江宴,儿时的,年少的,笑着的还有——还有从背后抱他的,拎着宵夜接他下班的,那个渐渐变了的江宴。
他一咬牙,把发皱的纸巾塞进江宴手心,扭身跑了。
他听见江宴在身后叫了一声席之空,于是脚底生风跑的更快。
如果江宴追上来了,自己就要跟他翻脸,席之空想。
但是光翻脸肯定是不够的,他可能还要大声质问江宴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把他搞得神经兮兮的,一点都不正常,动不动就去想他的心跳和呼吸,想他手心和胸口的温度。
两个人当情敌当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用他撩别人的手段这样撩拨自己?
其实他一点都不别扭,从出生到现在也只因为江宴别扭过。
比如他懂事之后就不太乐意叫江宴“阿宴哥哥”了,总觉得自己有点吃亏还有点喊不出口。最烦的是他发现自己太依赖江宴,可江宴一直都比较高冷,对自己倒不是说爱答不理,每次都给他一种自己倒贴上去的错觉。
然而他还是乐此不疲的“倒贴”了江宴十几年,直到初中的时候两个人第一次分开上学。江宴被他爸送进了高级私立中学,两人的不再像以前一样成天黏在一起,有了距离,也有了更大的危机感。
再后来他家里出事了,他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真的不配拥有所拥有的一切,从他妈到他爸,再到江宴,他自以为自己悟了出来,刻意的兀自就改变了对待江宴的方式和感情。
中考的时候江宴问过他想上哪里,那时候他连温饱都是靠别人接济维持,根本不敢有多余的想法,只要能上高中就行了。
他知道自己不能去别的太远的地方上,只能留在这个区域,于是卯足了劲考上了闻和。
没想到六中“内定选手”江宴也因为中考失利来了闻和。
到刚刚为止他都忽略了一个事实——江宴如果想上六中,连光济就算是捐一栋教学楼也能把人塞进去。
本来他觉得一切都很合理,现在他又觉得不太合理了。
回家之后席之空随便煮了一包方便面,拿着手机江宴的信息不断弹出来,他就跟拿到烫手山芋一样把手机扔回了床上。
写作业的时候他满脑子都是江宴两个字,根本静不下来,一生气就用笔把面前的稿纸戳得全是洞。
好不容易熬到十一点写完作业,关了灯在床上滚了几圈他根本睡不着。
要不明天请假好了?他想。
……
次日。
席之空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一睁眼,看对面墙上的挂钟,九点了。
嗯…九点了,才九点——九点?!
他腾地一下掀开被子坐起身,拿起手机果然看到了十几个未接来电,除了江宴打的十个以外,还有用贺星孙晨轩打过来的,最后一个是五分钟以前陈旭聪打的。
他赶紧打开微信界面,几个熟悉的对话框加起来有76条未读,刚点开他们那个群组的,江宴就弹了语音通话过来。
接还是不接?
不接吧,这人会不会因为太担心自己直接逃课回来找他?——别瞎想了,这人怎么会课都不上就来——那万一来了呢?
席之空内心无比挣扎。
手机一直响,他心慌得不行,一狠心还是接了,接通的一瞬间手机振动都给他吓一跳。
江宴握着手机从座位上走出去,站在走廊里稍微安静一点,他看着黑黢黢的屏幕把声音又开大了一些,皱眉问道:“你今天怎么不来上课?昨天伤着了?”
那边席之空一说话就卡了一嗓子,甚至破音变了调:“我——咳、咳咳!”
“嗯?”
“我、咳!咳咳咳咳!”
席之空被一口水呛得喘不过气还在咳嗽,江宴听着眉头越皱越深,盘算着要去办公室请假回去看一眼,一边往陈旭聪办公室走一边又担忧道:“感冒了?怎么回事?这样,你等着,我现在回来——”
“不!没事!我马上来学校!”一听江宴真的要来找自己,席之空立马憋住一口气完整地说了一句话,挂了语音就冲进洗手间开始洗漱。
半小时过去,席之空喘着气跑到教室门口的时候正在上语文课。大概是半期考试他考得很好,陈旭聪只说了句下次不能再迟到了,有事也要事前请假,就把人放了进去。
他低着头朝前走,走到自己昨天选的位置猛地发现舒霁月正撑着脑袋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不是吧,这才第二节 课,这哥儿们怎么就开始打瞌睡了?他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