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姨娘一慌,别扭地松了帘子,又坐直身子,接过婢女递来的热茶,喝下一口,热意暖进心里。
回府后,江楼月叫上大夫一道去了莫姨娘院里。她虽厌恶钟初煦,但也没想过让他断子绝孙,更何论姨娘和孩子都无辜,她心里也跟着急。
“没什么大碍,只是气血有点虚,我开个方子,服用半月即可。”
江楼月松口气,送走大夫,抚慰道:“无事便好,你好好歇息,明日我再来看你。”
转身欲走,却被莫姨娘拉住袖子,扭头去看,后者竟然俯身要跪。
“夫人。”莫姨娘曲了腿,江楼月的大力再次发挥作用,她愣是跪不下去。
“你跪我做什么?”江楼月奇了,将人扶起来坐好。
“嘤。”莫姨娘羞愧到哭出来,将先前的猜忌打算,以及假摔的意图和盘托出,“夫人,是我错了,不该如此恶意揣测,更不该坏心眼的想要诬陷您。”
两次假摔,江楼月总算明白缘由了:“你放心吧,我不会对你腹中的胎儿不利,且生下后,大可由你自己抚养。”
莫姨娘望着江楼月,用帕子掩住脸,哭得更大声了。
有哪家主母能像这般好的?
看来蠢的不是阮姨娘,而是她,往后夫人的另一条大腿,她抱定了。
第7章 第一个情丝结
清早,李氏打了一宿叶子牌回来,很快得到消息,火急火燎就赶到莫姨娘院里。
“老天开眼,我钟家终于有后了!”李氏人未到,激动高昂的声音就先传了过来。
江楼月正同莫姨娘坐着说话,闻声偏头往门外去看,便见李氏兴冲冲抬了腿跨进来。
两两对视,李氏原本笑成一朵花的脸垮下来,快步行到江楼月跟前:“你怎么在这里?”
自新岁那晚闹过一次,送去她那被嫌少的银子珍宝,是彻底断了。
这可给李氏气得够呛,原以为江楼月说的孝敬母亲她也不配是气话,没想到竟来真的。
气过之后李氏总算反思起来,莫非是她将话说的太重了?
再看不顺眼这个媳妇,她有钱且大方这点还是值得称赞的,找茬多年,李氏第一次有点怂了。
吩咐心腹婆子过去明里暗里递话,只要江楼月低头,去她院里认个错,再送上几箱珍宝,那些不愉快也就揭过去了。
偏生江楼月就跟个听不懂的木头似的,每次都径直将递话的婆子给打发了,既不来认错,也不送东西,李氏这心跟着上上下下,好不容易学会反思消下去的气,又蹭一下起来了。
一进来见到江楼月也在这里,李氏看她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听到好消息的欢喜也退去一半。
李氏不待见江楼月,江楼月同样不待见她,起身敷衍着施了一礼,让李氏上座,漫不经心地答话:“莫姨娘昨日落水,担心她受了寒,这才来看看。”
“哼,好端端的怎会落水,你还这般关切,清早就来看望,可别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李氏胡搅蛮缠,江楼月懒得去搭理,低头喝了口茶,左耳进右耳出。
莫姨娘心里不大舒服,亲自给李氏奉茶:“母亲,您这就误会了,昨日在江边放水灯,是我自己不小心落水的,若非夫人及时跳下去救我,只怕真要染上风寒病上几日了。”说着将手轻放在小腹,“我和孩子能安然无恙,全是多亏了夫人。”
现在想起落水的窒息和冰冷,莫姨娘还心有余悸,那时她指望着的,是钟初煦。
可后者的反应却极为平淡,既没紧急救人,回来后也未有抚慰关心,似根本不在意她和腹中的胎儿一般。
叫她心酸又不安。
落水的情况,李氏已听人汇报过了,救人这件事,江楼月做得的确不错,但也别想在她这里讨到好脸色。
“自己生不出来,本就该多护着点有身孕的,倒是你,为何不早说?”李氏指责完,抬手去摸莫姨娘的小腹,“钟家终于迎来了第一个子嗣,这可是头等大事,做主母的要尽心尽力,应当给出奖赏。”
江楼月放下茶盏:“母亲说得是,我已经吩咐下去了。”
话音刚落,就有一排小厮进来,四五个箱子落地,看得李氏眼睛都红了,拿茶盏的手也开始抖,一时气得忘了遮掩心思:“你待一个姨娘都比待我这个母亲大方?!”
江楼月掀起眼皮,一字一句轻快吐出:“我不配,是您说的,还是让夫君来孝敬您吧。”
李氏气得抬手指过来,却一个字也讲不出,胸口憋着气,险些没将自己给气晕过去。
再想要这一箱箱的银子珍宝,她也不能死乞白赖张口去要吧?
李氏突然想打自己的嘴,没事瞎咧咧什么,这下好了,被人抓着话柄不放,以前那些孝敬全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