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映目送他离开,招招手叫来一个跑堂的:“去找些口齿伶俐的人来,帮我在镇上散播一个消息。”
“就说上京城有名的文士柴训来了福川镇,准备在镇上开班授课。”
荣映算盘打得噼啪直响,这是他之所以非要带着柴训一起来这里的原因。
来都来了,老师不发挥发挥余热不是太浪费了资源了吗?
小四发现,最近总有一些陌生人出现在他们院子周围。
鬼鬼祟祟,来者不善。
尤其是夫子出现在院子里时,那些人的眼中总能迸发出奇怪的神采。
这个镇上的人莫不是有病?小四想。
因为担心夫子会受到伤害,小四跑了一趟怜春楼,将情况告知小侯爷,可是小侯爷并不以为意,只说不会有什么大事。
眼见着一个身穿书生袍,长得人模狗样的年轻人从墙根下钻出来,小四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扫帚,严阵以待。
“这位小哥。”
来人态度恭谨,说话也是小心翼翼地:“请,请问柴夫子开始收学生了吗?”
他在这里候了几天了,只偶尔见过夫子到院子里晒太阳,闲闲散散,完全不像将要开班授课的样子。
而且还没有张贴告示之类的东西。
弄不明白夫子收学生的标准,书生有些忐忑,怕不是已经内定,不准备公开收人。
小四歪了歪脑袋,以为自己听错了:“收学生,什么收学生,夫子没打算收学生啊。”
一句话炸出许多人。
边边角角里突然冒出人来,聚在小院外面叽叽喳喳。
“怎么会,夫子不是要开班授课?”
“小哥你可不要骗我们,我们都听说了才来的!”
“怎么会不收呢?我们都等了那么久,总不能是有人假传的消息吧?”
“夫子呢?我要见夫子,我很有读书的天份的,夫子收了我不亏。”
“夫子……”
柴训正在午睡,听到门口的吵闹声,一把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他隐隐约约听到了什么“授课”、“学生”之类的词,双眉之间的沟壑越来越深。
镇上不可能有人知道他的身份。
柴训咬牙,一定是那个臭小子搞的鬼!
穿好外衣,趿拉着鞋子往外走,柴训靠着卧房门:“吵什么吵。”
声音低沉,穿透力却极强,穿云裂石,直击耳膜。
门口顿时鸦雀无声。
“你”,柴训随手指了一个人:“你说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被点的那人有些愣,反应过来后就开始兴奋:“回夫子,学生姓张,张宝章,曾经得过童生……”
“谁问你这个了?就说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还知道我要收学生的。”
“……”张宝章张了张嘴:“怎么知道的……镇上已经传遍了,所有人都知道啊。”
柴训:“……”
臭小子算你狠!
事情最后以柴训承诺三天后公开考校,合格者交钱上课收场。
本来还以为来了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儿,也算是趁机给自己放放假,提前享受享受退休生活,这一下想都不用想了!
书生们散去,柴训夺过小四手里的扫帚,就这么提着去了怜春楼。
只可惜荣映早在得知镇上所有读书人都跑去堵在小院门口时,就颇有前瞻性的出门了。
柴训扑了个空,手中的扫帚就遭了秧,生生被折成两段,身首异处了。
荣映并不知道他将要接受怎样的毒打,此时的他正摇着折扇,打算出其不意,吓一吓在树下出神的青年。
崔翘觉得郁闷。
柴训的名声果然传到了崔父崔母的耳中,他们打算借钱,让崔翘拜入柴训门下。
但是钱哪里是好借的。
亲眼看着爹娘吃了几个闭门羹,还要低声下气的求爷爷告奶奶,崔翘劝他们不要借了,说他跟着以前的夫子就可以。
结果被崔父骂了一顿没出息。
正想叹口气,身后的树枝被踩到,发出“咯吱”一声响。
蹑手蹑脚的荣映:“……”
崔翘面无表情:“你来干什么?”
这里是崔家庄,离镇上有一段距离,他不信这人是散步正巧散到这里的。
“好巧啊,散个步都能遇见崔大哥。”荣映一脸的惊喜。
崔翘:“……”
荣映坐在他旁边,见他自顾自低头戳着蚂蚁窝,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把他手里的树枝拽出来了。
上天有好生之德。
眼见崔翘眉头紧皱要发火,荣映赶紧说明来意:“崔大哥听说柴夫子的事了吧?”
崔翘不理他。
“柴夫子是我老师。”
崔翘这才抬头看他,眼中有讶异。
片刻后,他了然,眼前这人也是外地来的,听说跟柴夫子到福川镇的时间相差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