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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一次见楚琛的时候,龙漪就知道他是一个奸诈小人。
那个时候是晚上,雍京城外雾刹刹的,除了蜿蜒在路上的火把之外,别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前面有一个小兵赶到楚琛马前,跪下说,“大人,前面发现可疑的人,已经包围住了,只等大人将令。”
楚琛看了看周围,再向前走,恐怕就会到封国军队的范围之内了,所以要格外谨慎。
他下马对那人说,“我过去看看。”
那年是郑王昭瑞九年,封国的军队已经压入雍京城外镐水之滨,倾国倾城几乎已成定局,可是,却没有人愿意放弃。
在火把的光亮下,楚琛看着不远处有一个人。光线暗,看不清楚脸,那个人一手扶着身后的桃花树,一手握着剑,似乎已经受伤,虽然不能再打斗,可是仍然不想投降。
楚琛从兵士手中拿过火把,分开人,慢慢走过去,那个人用剑支撑自己站起来,迎向楚琛。
他头发疯乱,脸上有伤还有泥土,所以看不清楚长成什么样子,不过他到是把楚琛打量的一清二楚。
出乎意料的年轻,眼前拿着火把的人可能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甚至脸上还带着稚气,所以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压迫感。
那个人用剑指着楚琛,没有说话。
楚琛说,“你把从雍京偷走的剑留下,我放你回去。”
那人对着看楚琛,这样的一个少年似乎在大郑军队中有些威严,他至少可以镇住那些人,于是他说,“你可以直接杀了我,然后从我手中拿走剑。”
“郑王御旨,只说带回长剑,没有说要取你性命。”楚琛不急不缓的说。
“我主也有严旨,要我无论如何要带回那柄长剑,生死无论。”
“你死了就带不回任何东西,如果你活着你至少还可以让自己回去。”楚琛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封国人。
那人一笑,不再说话。
楚琛左手忽然轻轻抬起,接着一声响箭穿过那人的肩膀直插入地面的泥土上,他的身子几乎再无力气,向后退了两步,靠在树干上,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楚琛笑着说,“我知道长剑不在你身上,你把剑放在哪里了?只要告诉我,我就放你回去。”
那个人说,“要我信你?”
“我对你的命不感兴趣,我只要那柄长剑。”
他的笑容很好看,柔柔的,好象是红烛下的明珠,有很独特的味道。
那人看见楚琛再次抬手,忽然把长剑支在地面上,手中暗中用力捏开剑柄,显露出里面完全不同的又一个剑柄,然后他随手一抽,从原本的剑中抽出另一把长剑扔到楚琛的脚下。
如果不是他自己抽出这柄剑,别人也许真的无法找到。
“这就是你要的。”
楚琛没动,他身旁有人已经走过去捧起那柄长剑看了看,对楚琛说,“大人,是这把。”
楚琛笑的很温和,他说,“很好。”
然后一转身,火把被他的身体当了光亮,那个人感觉眼前一暗,只看见楚琛抬起左手,利箭如雨水般射过来。
忽然空中飞来一根软绳缠住他的腰,一带,就把那个人从众人之中救了出去。
楚琛看见有人救他,也没有说话,也没有拦截,只是吩咐回雍京,然后自己翻身上马。他的确对那个人的性命没有兴趣,所以他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那个人是死是活。
这边的兵士一看楚琛已经上马,他们也没有再射第二回箭,就随着楚琛撤了。
那人被软绳带着,一下子落到十丈之外,劫后余生的他哈哈一笑说,“天裴,我刚才就知道是你到了,不然也不敢就那样把剑给他。”说到这里脸色还是变了,“那个卑鄙小人,出尔反尔,早晚有一天我要他好看!这个小混蛋!”
忽然他感觉到伤口一阵怪异的酥麻,特别难以忍受。
慕容天裴是封国的将军,他此次来是要把擅自闯进雍京的六王子龙漪救回去。
天裴收好了绳索,对着眼前这个狼狈的男人施礼说,“六殿下,封王已经到军帐了。不过他对殿下您私自跑到雍京去盗取七和剑很不高兴。”
龙漪理了理头发说,“陛下这么快就到了,我还以为至少要等到明天呢?那把七和剑据说是什么大郑王权的象征这才让我有兴趣拿来看看的,结果我看了三天,除了感觉剑太粗糙之外,没看出好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那种重视一个死东西,难怪郑要亡国了。”
他就着旁边的镐水洗了把脸,立时显出那张俊美的脸,可是忽然就是一阵子天旋地转,头朝下栽倒在水边。天裴连忙过来看,这是中毒的表现,连忙抱起六王子到封王的军帐,幸好封王来了,幸好封王身边有林太医,六王子总算是拣回了性命。
六殿下再次握住七和剑的时候是在一年多之后,那是他自己从大郑宫的书案上拿起来的,他又仔细看了看,还是那么粗糙陈旧,所以他就把剑随便扔到一旁。
那一年,封王龙泱在雍京称王。
***
六年后
封王龙泱六年,已经成为封朝都城的雍京,依然那么迷人,那么繁华。
留侯府的管家福全先到厨房看了看,这才绕到后花园。
不出所料,楚琛楚小候爷正在打太极拳。
只见他双手在胸前划了一个圆,然后右手慢慢伸出,在圆中的中间划下一个直线。楚小候爷的太极打的让人看着实在闹心,可是他自己一付自得其乐的样子,不但闭上眼,嘴中还念念有词,“双手划一个西瓜,中间用刀劈开……”
福全没有说话,他双眼垮着,垂手站立在一旁。
晌午时候雾也散了,小候爷这才收了势,接过福全递过来的汗巾擦了擦脸,问他,“事情都办好了?”
福全连忙说,“小候爷,都做妥当了。后廊上的那些鸟食是请乔大姑奶奶做的,用小米加酥油炒的喷香,连我闻了都馋的慌。咱们当铺收的那个珍珠翡翠佛头手链已经给许大人的二夫人送过去了,二夫人很喜欢,当下送过来银子已经入帐,还有今天原本在德亲王府的堂会改到明天了,因为德王老太妃今天不舒服,听说请了宫里的林太医去瞧瞧,后来说是闹肚子。”
“嗯。”
楚琛听着,从旁边的小桌上端起盖碗喝了两口水,又拿起一个鹅油酥饺放在嘴里慢慢嚼,这才说,“这鸟食要讲究,不然我那么多银子砸下去,那鸟几天就上了西天,我心里多堵呀。我心里不好受,你们心里不是也不好受吗?”
“是,是,是。”
福全上次就抱怨了一次,说这鸟吃的比人还精细,结果小候爷就记住了,整天都要对着他耳提面命一番,要他好好伺候后廊上的那一串精贵鸟。
福全此时心中似乎有些感慨,有些人生来就是爷,不论谁主天下,无论什么朝代。
楚琛的曾祖父当年是先郑朝镇守新州的主将,后来患病身亡,当年的郑王亲封楚琛的祖父为大郑一等靖国公,楚家煊赫一时。
可是楚琛偏偏是一个外人看来不争气的公子,平时走马斗鸡,后来因为在勾栏院和人抢小倌而大打出手,差点气死他老子。那几年这雍京城还是郑王说了算,也还没有改换朝代。
后来封王龙泱攻破雍京,混乱不堪,靖国公也在那个时候病故了。
新的天子要安抚天下,对以往大郑的朝臣并不苛刻,只是在册封楚琛的圣旨上把靖国公改成了留候,平白无故的降了等级。
人要知足,这已经是恩典了。
不然亡国的降臣还不是人家手中的面团,人家想怎么掐就怎么掐。就好象原来的外戚温家被灭了满门,满朝人谁也不敢说一个不字。
其实楚家到了楚琛父亲那一辈已经过了最鼎盛时候了,所以亡国之后降成留候也没有太多的波折。本来就不是风口浪尖上的人,自然不会有那种从高处摔下来的失落感。
况且,楚家的家主还是楚琛这么一个浪荡公子。
如今他当家,更是没有人管束他,正日和一些人游荡,听戏,醉酒,逗弄花鸟鱼虫,日子过的也自在。
昔年的那些豪门败落的败落,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而他们楚家至今仍然可以体面的在雍京占有一席之地,这也算上天护佑了。
“还有别的事吗?”
“有,小候爷。六殿下承亲王龙漪回朝,下了帖子要请您过府喝酒。您去不去?”
六殿下是封王龙泱的异母弟弟,手握兵马大权,这几年一直在外面打仗,从来没有回过雍京,这次平定长江之后,他被封王一道圣旨召回来,一来也休整一下军队,再来是后宫的老太妃三年没有见儿子了,也很想念。
这可是一跺脚,整个雍京城都颤三颤的人物,他的酒宴自然不能怠慢。
楚琛又吃了一块香糕,他说,“去是肯定要去。问题是带什么东西去?”
“没有听说承王和谁走的近,也没有风声说他喜欢什么东西。”
楚琛想了想,“他是武将,这样吧,福全,你到后面的库房看看,我记得昔年有人赠给老头子两柄好剑,你去找出来,就当作我去喝酒的赠礼,想必承王应该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