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咳嗽两声,佯装刚醒,便坐到了宋无歧的身边,接过宋无歧手里的树枝,想找些话题来说。
“我有些干衣服,都是没穿过的,你要不要换一下?”
宋无歧摇摇头,身上湿着与否对她没什么影响,她想起来正经事:“你是不是发烧了?”
谢燃摇摇头,他将树枝抬高一些,非常坚强地道:“我没事。”
宋无歧点点头,退到后面去和小狼玩耍。谢燃向洞里看了一眼,两对绿莹莹的眼睛依然闪亮,想必是小狼的父母正蹲在里面吧。“你怎么连狼都能驯服?”
宋无歧摸摸小狼的头,想了想回答道:“也不是,它受伤了,我带它回家后得到了一个借住的地方。”
谢燃仔细观察小狼,果然右后腿有些一瘸一拐的,也许曾经被猎户的捕兽夹夹到过。不过这种森林也有猎户的话倒是挺新鲜的。
宋无歧似乎听到谢燃心中所想一般,补充道:“它太贪玩了,跑的太远了,我把它捡回来的。”
小狼似是不满宋无歧忽略它和人说话,跳起来用爪子扒宋无歧的手,又示威地冲谢燃吼了几声。
“你好凶!”谢燃边说边撸了一把小狼身上的毛,好硬,有些扎手。
气得小狼伸出爪子就要抓他,幸好被宋无歧拉住了爪爪,问它:“你今天晚饭有着落了吗?”
小狼听不懂话,只是继续舔她的手,谢燃听懂了,也想到这个棘手的问题。他以前同云贵的同学聊过打猎的事情,也听说过一些陷阱的原理,虽然没有见过,但是想必也不会太难吧。
他便答,“我一会儿去外面做陷阱试试?”
宋无歧颇为无奈地看他,“我在和小狼说话。”
谢燃:“……”
但是他在和宋无歧说话啊!
烧了这么久,杯子中的水已经沸腾了,谢燃将它取下来放在一边。叮嘱宋无歧一会儿记得喝,就要出去做陷阱。
宋无歧一把拉住他:“坐下。”
又把杯子往他旁边放了放:“你的水,别忘了趁热喝。”
谢燃还是放不下心晚上要吃的东西,总不能让宋无歧去弄些小动物回来,虽然宋无歧肯定会效率比他高。他心里直男最后的倔强提醒他不能放弃养家的权利。
“还是我去吧。”办法可以现想,面子不能丢。
“诶,”宋无歧拉住他的衣角,“叔叔阿姨会准备食物的,用不着你。”
叔叔阿姨?谢燃看看洞深处两对绿光,他倒没有把这两匹大狼当宠物的意思,只是借住狼的洞穴还能指望狼帮忙带吃的?他想不出这种操作。
宋无歧将小狼抱到怀里,亲昵地蹭蹭它的头,又附到它耳朵旁边“呜呜”叫了两声。小狼抱住宋无歧,伸出舌头舔了她脸颊两下,便不舍地跳了下去。不一会儿,里面的两头成年狼跟着小狼走了出来,它们身上有远比小狼更恐怖的气息,尖牙利爪看着就很有震慑力。
谢燃后退了几步,给它们让路,最高大的那只桀骜地看了他一眼,便提爪离去,很快消失在了外面无边的雨水中。
“你还会狼语的?”谢燃又从手环中拿出另一个杯子,正打算如法炮制再煮一杯水。
宋无歧坐在一边,摇摇头,“只要能让它们懂就可以。”其实往日她也会跟随一起狩猎的,今日顾及谢燃在这里才没有出去。
山洞外暴雨如注,哗啦啦的流水声如同永远不会停歇,若是看向洞口还可以看到一道水帘。洞穴内点着篝火,劈劈啪啪的声音带着火的暖意将人整个包裹起来。非常原始,又非常超脱,人世间一切都无关了,只有他们两人在这里,连外面何朝何世都不知道。
竟还有些桃花源的意思。
谢燃煮水,时不时偏眼去看一眼坐在后面的宋无歧。她坐在靠近山壁的地方,半个身子都隐没在阴影中,正抬头看着山洞顶部。她似乎总是,随便哪里都可以看入迷,不知道内心在想些什么,还是什么都不必想。
明明喜爱灼灼的红衣,却是如此安静的性格。
明明眼观八路,敏锐无比,却总是一副万事不经心的样子。
谢燃想起他们的初遇,那时自己在雪山中跋涉,想要探索附近的民居,赶巧遇上暴风雪,跌倒便腿部受伤。他本来打算直接返回现代,却遇到宋无歧,冬日穿着依旧单薄的很,像是茫茫冰雪中一轮红日。她将他带回了自己住的地方,是一处山上的小屋,屋里还有些药物可以治疗他。
他们静默相对了好几日,宋无歧每日给他送来简单的食物和药品,也帮他看炉子的火是否还热。谢燃自己是不懂的,常常和宋无歧请教,宋无歧便示范给他看。有时会陪他在屋内坐一会儿,有时她独自在冰天雪地中静坐,谢燃的位置只能看到她的红衣,像是一个永远不变的坐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