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项终于来了,只不过是最先就被若曦排除的那项。
晚上若曦值班,急诊科来电话说她同学在抢救,沈离下回家陪老公了,放眼看去接触到的同学也只有真真一人,她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前楼,急诊科说是又转妇产科了,她再没歇气的跑回后楼十八层。
夜深人静,走廊尽头是一个男人在那里垂头而坐,手指夹着的烟头忽闪忽闪的落寞。若曦尽量放慢脚步,他还是抬起头,茫然沉痛的看着她。
若曦一颗心顿时扑通扑通跳着,仿佛自己才是躺在里面的那个。
“她,没事吧?”若曦轻轻的问。
“医生说,还要再检查一下。”海轶叹了口气,双拳紧握:“我不知道她会摔下去。”
从前的海轶眉扬入鬓,温润含笑,似乎天下尽在掌握,总是不紧不慢的走着自己脚下的路,任由别人慌乱。现在的他,一切似乎都乱糟糟的,褶皱的衬衫,凌乱的头发,以及无措的语气,处处都是颓意。
若曦忍了半晌终于还是缓步回身下楼,医院对面是个24小时的便利店,让老板泡了杯热奶茶,此刻他一定很需要温暖。
递给他的时候,海轶摇头,若曦低头轻轻说:“把烟掐了喝杯奶茶。这里不让抽烟。”
海轶默默点头,用手指把烟按灭,接过奶茶捂在掌心里温暖。
手术室里出来的护士看见若曦点点头:“林医生,里面是你同学?”
“嗯,怎么样?”若曦赶紧跑过去问
“送晚了,孩子和大人只能保一个。”口罩后面的声音总有人用冷冰冰来形容,其实几层纱布后也有不忍和无奈,那个护士摇摇头,从她身边走过递过一份通知书。
“要签字,林医生你让他签字吧。”
若曦把手术通知书送到海轶面前,家属签字栏一快空白,空洞得几乎令人心慌。
“这些必要的手续我不用说你也知道,还是签了吧。”若曦小心翼翼的说,还是怕伤到他。
海轶拿过笔,紧紧的握着,笔尖一点一点的触碰在手术通知书上,字歪得不成个样子。
“我从来没想到,这辈子我还会在这栏上签字。”海轶苦笑。
若曦心一酸,坐在他的身边:“怎么会弄成这样?”
“她总是害怕,我每次和她保证她都不相信。我说我不会离开她,她就说我心已经不在了。我说我的责任还在,她又说她对不起我的责任,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因为我不管说什么她都不相信。吵架没有一次不摔东西,摔得不解恨了就用东西砸,我躲,我让,她还是不解恨。直到我没挡住她的身子,闪了手,她收不回身子才跌下楼,她满腿是血都不让我碰,说什么孩子不是我的,生死和我无关。其实,从第一天开始我就知道这孩子不是我的。在最艰难的时候是她陪我一家一家推销器材,是她每次拖着疲累的双腿陪我吃路边的麻辣烫,被人骂到狗血喷头的时候她还会笑,说什么不骂不火,打是亲骂是爱。说实话,最开始我不知道我到底爱不爱她。她说她有了孩子想找个人结婚,我还有点懵。那孩子不是我的,但我找不到拒绝她的借口。所以我一直都不甘心,总希望还可以见到你,想和解释当年的事,可你因为你父亲的病总没机会停下来听我说。她也知道我的心结,所以才会这么缺乏安全感。可那天你说过后,我知道,有些事是不可能回头的,也算是死心了,可她还是不放心。我们俩就像抱在一起取暖的刺猬,越冷越往一起凑,凑上前了再刺伤自己。她对我越好,我越痛苦,我对她越认真,她越愧疚,没办法相处。”
“这些我都不想知道,别说了。“若曦垂下眼帘,双眼看着岩石地面,花花点点的一片模糊。
原来,真真的孩子不是海轶的。想想那天他们来孕检,真真和海轶的态度,那时候若曦就觉得他们的表情有些怪异,现在仔细想想当时两个人的神情,心中一沉。
五年前真真交往的人是……陆小川。
和吴昊分手后真真似乎有了另一个男人,只不过那个人很神秘,每天都能看见真真从寝室进进出出,没有片刻停留的忙碌着。最初若曦以为她在忙毕业实习,问她的时候她总是笑得春风满面的不回答。等若曦家里的事尘埃落定,父亲回家疗养后她也曾拉住真真问过,只不过真真一反常态的又说,其实她没和谁在一起过。
焦头烂额的若曦来不及分辨她的话是真是假,更没心情去分辨。随后就是那晚,愧疚的真真拽过她的手说:“我和海轶好了。”
说真的,当时若曦瞬间被这句话打懵掉所有神志。这样的组合,从始至终她都没想过。
“陆小川怎么办?”若曦颤抖着声音问。
“我们分手了。”真真仰起的脸颊上晶莹闪烁的分明是冰冷泪珠。
前后串一下就想当然会知道,也许骄傲如她与出身良好同样骄傲的陆小川就是火星和地球的碰撞,为了面子,谁都不愿意退后一步,谁都不愿意先低下高昂的头去认错。
于是海轶成为了真真全身而退的借口,为了在自己回身时能留给对方毕生遗憾,她心安理得抓住一个无辜的男人。
而这个男人,是若曦先前明确开口不要的。
这么算来,真真,没错。
也就是说,和海轶在一起的时间,她还是和陆小川厮缠。旧爱难断,心总是被从前的情意捆缚,彼此回忆的也都是分离前的美好,那些分手时的恶言,也因为罗敷有夫,君子后悔,而忘却,只不过从头到尾都瞒着那个被身边女人感动着的男人。
也许孩子的出现断了两个人最后的联系,伤痛欲绝的真真不算磊落光明的嫁给了海轶,而另一个人据说已经飞去大洋彼岸,杳无音讯。
只留下所有的烂摊子给海轶,有苦说不出的他。
“你要是难受,就哭出来。”若曦哽着声音说。
也许在不知不觉中,他和真真已经相互爱上,只不过爱上的两个人却因为繁杂的过往不敢投入,互相伤害。
海轶把脸埋进自己的掌心,若曦听到他压抑痛楚的声音。若曦犹疑了一下,伸出手拍拍他的后背。
海轶慢慢的抬头,若曦怕他误会,飞快抽回自己的手,“其实,我没别的意思。”
仓惶的她苦了海轶的笑:“我怎么还会以为你有意思?你比我们都清醒,你知道错过就不能再来,我和真真却不知道,总绊倒在这里。”
他红着眼睛,目光游离的望着空荡荡的走廊:“其实,我们俩都该对你说句对不起的。”
所有爱过的恨过的,所有抛弃的不舍的,所有怨恨的牵挂的全部被他一句话击个粉碎。
这世上,多少人还记挂着从前的爱恨,又有多少人还为昔日恩仇断了情意,这样犀利的字眼梗在人心,阻断了前行的路,除了原地踏步,困身荆棘,没有逃脱的其他可能。
若曦握住他的手,说:“我希望你们能忘记,因为我早已忘记了。”
从父亲和穆音开始,她已经开始学着忘记,忘记纠缠住步履的羁绊。
也许有一天,大家都能彻底把过去遗忘,重新过上新的生活,那才是世上最幸福的事,就从她开始,放过所有的人。
再不让回忆折磨自己,再不让伤害梗在咽喉,这世上,没有迈不过的过去,也没有不会到来的未来。
她,相信。
忽而,海轶抬起头,看着若曦背后渐渐俯下身来的人。
黎子湛从他的手中轻轻抽回若曦的手,抬头对他点点头:“真真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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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完了.对于真真,某城想说,彼时海轶是若曦先主动放弃,所以她才会选择,这个角色很复杂,某城希望大家可以看到背后的故事.如果是另开一本请著名的匪大人写真真,又何尝不是一本虐到极点的爱情故事呢?不能因为某城的若曦就恨她对吧.某城一直认为,只要女人没危害社会,没危害他人安全,对家人敢付出,就都是好女人......
不知道道德尺度是不是太低了些.当然,小三除外,她们绝对危害社会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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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一个时间补充吧.若曦十八岁遇见嫩草,十九岁半初吻,两年后嫩草出国,与此同时父亲出车祸,此年若曦二十三岁,大学毕业找工作时期.同年真真与海轶交往,六年后与海轶结婚,一年后与若曦见面.
另在作者有话说加上对看官大人的解释,不知道能不能明白点,如果不明白的话,某城只好写番外了
(小*夜*手*打)
首次交锋嫩草胜
他们认识?
那是不是说若曦应该也认识黎子湛呢,到底在哪里见过他?
黎子湛淡然的拍拍若曦的手,“当年你是陆小川生日会上的大明星,谁会忘记你?我和海轶是同班同学。”
原来如此。那天,她只注意了温润的王子,没看见,隐藏在沙发那边的人。也许在那样的场合,有很多人知道她,而她知道的只有海轶而已。
不能若曦说话,医生推门出手术室带动了几个人一起望向她,医生朝黎子湛点点头示意:“手术结束了,孩子没保住,病人一会先送观察室休息,你们先不要去看。”
“我是病人丈夫,我去陪她。”若曦从未听过海轶用如此坚决的语气说话,心里莫名其妙的颤动了一下,有点不敢抬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