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人孤单太久了,他总是因为对喻芳芳和高芸的遗憾而不敢承认这一点,他认为自己是能够承受这些的。可是眼下,在听到顾彦如同当头一棒的那段话以后,在独自一人的此刻,他或许终于愿意承认,他是有一点孤单的,他确实需要顾彦。
喻沧州站在空旷旷的洗手间里,思考着和顾彦的点点滴滴。一旦他开始承认“他喜欢顾彦”这个念头,这种情绪就开始汹涌地冲击着他,越来越多的想法涌上来。
苏小小无论点了什么外卖零食,他总是想要给他单独留一份。
他不舍得看见顾彦生病,顾彦偶尔感冒的时候,他就恨不能把感冒过渡到自己身上,让自己替他病。
顾彦那天被困在火场里的时候,他失去理智不惜冲开保安也一定要进去救顾彦。
是啊,他怎么可能是不喜欢顾彦的呢?他这样关注着顾彦的一举一动,希望他平安喜乐、幸福安康。
有的时候,人的想法只要打通一个节点,就会彻底想通一件事。一旦喻沧州承认自己喜欢顾彦,心里的感觉就好像明镜一般清晰起来,喻沧州一直回到办公室以后仍旧想着这件事。
需要拿一份文件,喻沧州打开自己的抽屉,却在里面看见了一张妻女的照片,那是一张喻芳芳的满月照,高芸抱着当时还是一个小不点的喻芳芳在怀里,嘴角扬起笑得齁甜,喻沧州的手又缩回去。
踟踟蹰蹰一下午,一转眼到了下班的时间。顾彦不知道今天有什么事,一下班就准点离开了。没过一会儿,苏小小和徐长江给喻沧州打过招呼以后也都走了,喻沧州一个人独自在办公室的座位上坐了一会儿,用手干抹了一会儿脸,下楼往车里走。
到了车里,他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过去。分局的停车场是露天的,喻沧州坐在车里,能看见外面陆陆续续归家的同事,其中有一些人和他招招手,喻沧州也扬起手同他们回应了一下。电话拨通以后响了几声,就有一个声音爽朗的女人接起电话:“喂?”
“喂,姐,我是喻沧州。”
“哟,喻沧州,今儿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喻沧州她姐是个开公司的女强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都在出差,因为工作忙,甚至连觉大多数都是在交通工具上面补的,喻沧州知道她工作忙,所以平时没有事尽量不会打扰她。
喻沧州开口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想找你聊聊,你现在忙吗?方便接电话?”
“不忙,今天来无锡开了个会,现在正在机场等机,有啥事?你直接说。”
喻星倒是挺直接,喻沧州挠了挠头想要开口,却发现有点说不出口,支支吾吾了半天:”算了,我还是不说了,姐你好好休息。”
“唉唉唉,做什么遮遮掩掩的,有啥事直接说嘛,我是你姐,有什么不能说的。”
喻沧州想想也是,咬了咬牙,做足了心里准备,直接开门见山道,“姐,如果我说,我喜欢上了一个男人,你接受吗?”
喻星的回应给得非常快:“这有什么不能接受的?我接受啊。”
喻沧州有点不敢相信:“你接受?”
“对啊,我接受,大家都是人,喜欢上谁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或许因为在机场,喻星周围的声音有些嘈杂,喻星的声音却很清晰,“你这个人呢,自从出了那件事以后,就开始对女人有防备心理,你现在每看到一个女人,就会想起自己以前的那件事,担心无法保护人家,担心会不会伤害到别人,抱着这种心态,我认为妈一直让你相亲其实是在强人所难,所以你告诉我你喜欢男人我并不觉得意外。”
喻沧州在车厢里低下头笑了笑:“你倒是接受的快。”
“那,喻芳芳和高芸的事应该怎么算?”
出了那样的事以后,他是否还有资格和另外一个人在一起,他是否还能够去找寻幸福。
“喻沧州啊,你这个人有一个优点,同时也是一个缺点,就是太重情了。在这个世间,重情的人比较容易活的不易。你守活寡似的单身这么多年,高芸刚去世的那几年,你但凡发了工资就给她父母打钱,是人家死活不肯要你后来才没打,你做的这些,高芸在天上看不见吗?重情是好事,但人活着,日子得往前看,不能老是溺在过去里,这样日子才活得有盼头,才能称得上活着。”
“那……我喜欢男人你不觉得奇怪吗?”
“这有什么,香港还有个电影明星也喜欢男人呢。不过,你和我说说,你怎么发现自己喜欢人家的?”
听见这个问题,喻沧州再次笑了笑,他将手机从右手换到左手,说道:“他是我队里的队员,他第一天来报道的时候员工宿舍漏雨,局里管人事的同事说不能让人第一天报道就住办公室,就……安排他住到了我家。我以为我们俩处得来是机缘巧合,后来才知道他是喜欢我。其实我也不能肯定自己是不是就是喜欢他,但是我觉得我想让他陪在我身边,和他待在一起,我觉得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