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声地擦干眼泪,继续冲洗。
冲到腰下时,陆启明躲了躲。
“这里就不用了吧,我自己来。”
她摇头,自顾自洗着,忽然问:
“书上说你们这儿没有骨头,都是软组织。以后要是烂得更严重了,会不会直接掉下来?”
“……谢谢,你可真会说话。”
“别自卑嘛,等我变成丧尸也一样啊,我的……我的胸也可能会掉呢。比你更惨,一掉掉俩。”
陆启明讥嘲:“就你这体积,恐怕没机会。”
“……彼此彼此。”
二人开着玩笑,气氛缓和许多。
洗到后面江妙妙甚至开始哼歌。
陆启明想起她种菜时的模样,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
把所有能洗下来的东西都洗掉,江妙妙关了水拿来毛巾。
她不敢用力擦,涂粉底一样轻轻按压,吸干皮肤表面的水,然后拿来香水狂喷一通,臭味几乎闻不到了。
她选了一套看起来很柔软的睡衣给他穿上,把他扶到卧室床上躺好。
叫来肉肉陪着他,自己才去洗澡。
以前她洗澡最少也要二十分钟,要是加上洗头吹头,那时间就更长了,好几次都被水蒸气熏得差点晕倒在浴室里。
但现在不知怎么,总害怕自己离开太久的话,回去陆启明会变成丧尸。
那样两人连最后一句话都没机会说。
因此她只用几分钟就洗完了澡,把头发吹个半干,匆匆跑进房间里。
陆启明靠在床头,垂着脑袋,像是睡着了。
江妙妙悄悄走过去,蹲在床边看他。
他右边脸颊上也出现一块黑斑,婴儿拳头大小,一小部分蔓延到高挺的鼻梁上,看起来像一块巨大的胎记。
她换了个方向,从这个角度看,他右脸隐藏在阴影中,左脸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帅气。
那时他在想什么?
他应该逃出实验室没多久吧,一个人千里迢迢穿越尸海回国,不知道遭遇了多少危险。
他说他去找朋友,莫非就是找顾长州报仇?
无所谓了,反正无论他找谁,他都为她放弃了。
江妙妙仰着脸,抬起手,想摸摸他形状完美的鼻子。
毕竟再不摸,以后没机会了。
陆启明猛地睁开眼睛,花了很大力气才克制住没咬她。
“以后别待在我旁边不说话。”
清醒时还好点,那种半梦半醒的状态,他真的会控制不住。
江妙妙点头,掀开被子往床上爬。
他惊问:“做什么?”
她莫名其妙,“睡觉啊。”
“在这里睡?”
“嗯,屋子里只有一张床,我那么辛辛苦苦地伺候你,不能赶我去打地铺吧。”
陆启明费力地往下挪。
“我去。”
“回来!”
她扑过去一抱,把虚弱的他抱回来,趴在他胸口。
“你的耳膜是不是已经烂了?”
“嗯?”
“不然为什么总听不见我说的话?我要跟你一起睡,只要活着一天,我就要跟你睡一天,不许逃跑。”
陆启明道:“我真的会咬你。”
她撸起袖子,把纤细白嫩的胳膊递过去。
“咬这里吧,千万别咬脸,下嘴最好轻一点。”
陆启明无语,“你当初不挺贪生怕死的吗?现在胆子肥了?”
“是啊,被你喂肥了,以后会越来越肥的。”
她抬头在他嘴上亲了口,关灯,结结实实地搂着他。
“睡觉!”
黑暗里,陆启明呼吸逐渐变得粗重。
江妙妙惊奇地说:“你那儿还有反应!”
“……你能别乱摸吗?”
“我好奇,好了好了,这次真的睡觉了,别说话。”
她从他身上下来,乖巧地躺在旁边,一只手搭在他腰上,怕他半夜逃跑似的。
她应该累了,身边很快传来规律的呼吸声。
陆启明被她身上的味道折磨得很痛苦,干脆抠破被子,扯出两团棉花堵住鼻子,这才冷静了些。
自己的意识还能坚持多久?
昨天他能自己走路,今天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估计撑不过明天。
到时会怎样?
真的如她所说,变成两个丧尸带着一条丧狗,在冰原上傻乎乎地游荡?
他忍不住笑了笑,嘴角还没收回来,眼泪先滚到下巴。
凌晨两点,陆启明开始发高烧。
滚烫的温度让江妙妙很不安,无法忽略,满屋子找药。
客厅柜子里有个急救药箱,里面有退烧药。
她为他吃了一粒,没用,又吃一粒,仍旧烫得吓人。
陆启明浑身惨白地躺在床上,冷汗打湿头发,似乎已经失去意识,开始说胡话。
“我这儿还有两万块,你看病要紧。”
“小心,前面有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