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他说的人物特征, 慎刑司逐一排查,真的在宁王府找到了这个人。
而那块玉佩, 在内务府的记档里,的确是赏赐到了宁王府, 是太后赐给宁王府小公子的满月礼之一。
身上带着这块玉佩接触张家那个下人的, 是宁王府二管家的儿子, 一个街头巷尾出了名的二流子。
慎刑司直接请示了天子, 毕竟大皇子府的人,他们不好无缘无故就抓了。
齐覃沉吟了片刻,让西城兵马司出面,以打架斗殴的名义,把那个二管家的儿子捉拿归案。
那二管家先是以大皇子的名义阻挠办案,见人不买账之后, 又企图拿银子消灾。
兵马司的人来之前,已经被上峰叮嘱过了, 自然知道什么钱能收, 什么钱不能收。
所以, 二管家的贿赂也失败了。
但直到这个时候, 二管家还是没有慌。
他还可以托关系嘛。
再不济, 在自家殿下面前, 他还是有几分脸面的,大不了就去求求自家殿下。
兵马司的统领不过是区区六品官,还敢不给自家殿下面子?
他再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蔓延得那样快,牵扯得那样深。
不到第二天,大皇子就被宗人府带走了,然后他自己也被以“偷盗主人财务”的名义抓走了。
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是他一个小小的王府管家可以左右局势的了。
随着大皇子被宗人府带走,各方的调查也都放到了明面上。
就在朝中攻讦弹劾大皇子的声音逐渐兴起的时候,事情的发展,出现了惊天的反转。
原来,二管家的儿子之所以去收买张家的下人给天子下毒,是因为他自己因好赌,被人设计着欠下了巨额赌债。
至于那块玉佩,也不是二管家偷盗来的,而是指使他的人给他的,并威胁他,敢说出真相,就让他一家子都去死。
后来他得知自己一家子都因为父亲偷盗御赐之物而被抓了之后,不敢再隐瞒了,这才道出了事实。
于是,原本已经可以了结的案子,不得不再往下查。
查了一圈之后,谁也想不到,竟然查到了一开始就带着家奴投案的张阳身上。
这时候,张阳还在宗人府关着呢。
他毕竟是天子的女婿,无论是慎刑司还是宗人府,都不敢私自决断。
就像查到大皇子的时候一样,慎刑司和宗人府再次祈圣裁。
对于这个发展,并没有出乎齐覃的意料。
再查下去,不用多说,肯定是要查到太子身上的。
唯一让齐覃想不明白的,是张阳为什么要这样做。
张阳完全没有理由。
他父亲张敷是天子的宠臣,便是看在张敷的面子上,哪怕太子被废了,张阳顶多也就是沉寂几年。
到时候,再给他谋个外放,对他的前途影响并不大。
但他偏偏就是这样做了。
如果说他是对太子忠心耿耿,不愿侍二主,那也说不通。
宗人府得到天子的旨意,提审张阳的时候,张阳认得很快,快到似乎是早已经料到了这个结局。
他几乎是把所有的罪责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蓄意接近太子的是他;谋取太子的信任之后,不停地潜移默化撺掇太子的也是他;筹划施行给天子下毒的,还是他。
提审他的人不甘心,“难道这一切,就没有太子殿下的首肯吗?”
张阳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只一句话就让他顾不上再牵扯太子了。
张阳笑着问:“你是大皇子的人?”
那人吓了一跳,急急替自己开脱:“一派胡言!本官只是奉天子之命审讯于你,凡事自然要问个清楚明白。”
张阳嗤笑了一声,讥讽地说,“也是,太子和大皇子加起来,就是两个蠢货,你看起来也还没蠢到家,怎么会和他们上一条船?”
“你……”
那人被他气得浑身发抖,眼中露出一抹阴狠之色。
齐晟如今整日里跟在天子身边,许多事情都能得到第一手消息。
但他得到的往往只是结果,对于过程,天子不关心,他就也无从得知。
太子再一次被禁足在端本宫,然后便是暨阳侯张家全家下狱,连同娶了信阳长公主的张阳,都被从宗人府提了出来,投入了大理寺的牢狱里。
信阳长公主得到消息之后,心急如焚,从公主所跑了出来,去求见太后。
但太后早就从天子那里知道张家为何全家下狱,自然不肯见她。
见太后不愿意见她,她又去求皇后。
皇后倒是见她了,但却是一张嘴,就是让她请求和离。
“你与那张阳才刚刚成婚,尚未圆房。他们家干的事,你是一概不知情的。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出面去求你父皇,让你们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