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天子也不能再强行将他边缘化了,也开始派他一些差事。
不过,齐覃派给他的那些,都是些太平差事。
比如跟着礼部或太常寺制定一个礼仪呀,或者是跟着鸿胪寺接待一下番邦来使呀。
最复杂的一个,也就是帮忙安排新科进士的鹿鸣宴的坐席。
齐覃之所以这样安排,只是觉得儿子年纪还小,想先用琐事磨练他一番,日后才能更好地辅佐太子。
——既然大皇子不想做个吃喝玩乐的纨绔,将来唯一的出路,就是做个贤王了。
但因为先前齐覃打压他的事,大皇子就觉得,父皇这是怕他办成了大事,在朝中的威望超过了太子。
这时候,他已经有些左性了。
他就觉得:您越是怕我超过太子,我就偏要把本事都亮出来,让大家都看看,我是不是比太子强!
这次为湖广水灾善后的差事,就是他自己极力争取来的。
虽然不是正使,只是个编外人员,他也一样高兴。
他觉得只要让他去了,他就能好好地干出一番实事来,总比太子安坐京中,不知民生疾苦强的多。
心里有这样的想法,言行里就难免带出来一些。
这一次他跟着钦差去湖广又着实办了不少事,也长了不少见识。回京后见了太子,言辞间就忍不住露出了炫耀之意。
这样一来,太子能高兴才怪呢。
这些年,太子在齐覃的精心教导下,在处理政务上已经颇有心得。
虽然还达不到齐覃心目中的标准,但若有良臣辅佐,也能做个太平天子、守成之君。
齐桓本就资质普通,能有这样的成绩,已经是宵肝夙胆努力的结果了。
就连齐覃都不忍心再苛求他做得更好了。
按理说,他自己也该心满意足了。
就算不满足,也该觉得问心无愧了。
可齐桓生性敏感,遇事爱多想,而且骨子里有些悲观,无伦什么事,他都下意识地往坏处想。
他对自己就怎么都满意不了,觉得自己辜负了父皇的期望,辜负了朝臣的期望,辜负了天下百姓的期望。
这次的事情,大皇子觉得,他就是在太子弟弟面前炫耀了一下。
可在齐桓看来,这就是硬生生地在往他心口上捅-刀。
——大皇子这是不满孤做了储君呀!
更糟糕的是,不但齐桓自己有这样的想法,围绕在齐桓身边的人,也有这样的想法。
也不怪人家误会,实在是大皇子最近这大半年,也太高调了,高调到把太子的光辉都掩盖掉了。
这如果还不是不臣之心,那么什么才能叫不臣之心呢?
身为储君,太子天然就有一批拥护者。
而且,这一批拥护者可比所谓的“太子-党”更坚定。
因为,这些人支持的不是某一个人,而是正统。
除了支持正统的人之外,还有一大批因为利益纠葛而围绕在太子身边的人。
这么多人里,有的是人愿意为太子分忧解劳,并付诸行动。
很快,就有人提醒天子:大皇子最近的风头太盛了,这不利于朝纲的稳定。
齐覃看了看太子,暗暗叹了口气,一脚就把大皇子踢回了崇文馆,还叫他读书去了。
——当初立太子的时候,就是因形式所迫,不得不把三儿子拉出来做了挡箭牌。齐覃心里对太子有愧,只要太子有丁点可教之处,他都不会想着要易储的。
于是,大皇子还没得意几天,就一朝回到了解放前。
这谁受得了?
这待遇也太不公平了!
但君命难违,大皇子心里再怎么不乐意,还是得乖乖地收拾东西,回崇文馆读书。
这时候,他就迫切地想要成婚。
——等他成婚了,父皇总不能还让他跟着弟弟们一起读书吧?
“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面目全非的校场,大皇子皱着眉头问。
他唯一一个还没有成婚的伴读低声跟他解释了一番。
“这两个真是胡闹!”他摇头斥了一句,心情反而好了点儿。
——比起敢想敢闹的五弟和六弟,老二、老三这两个简直是一个比一个糟心。
老二就不用说了,每次和老二站在一块儿,老二就浑身紧绷,防他跟防贼似的。
我是能吃了你还是怎么着?
老三原来虽然性子别扭,但也是有气直接冲他发,不像现在,也学会玩儿阴的了。
“唉~”
大皇子忧伤地叹了口气:我就是想做个贤王,怎么就这么难呢?
这时,一群小太监提着浇花用的水壶走了过来,无声冲他行了个礼,便去了东北角球场那边。
大皇子不解地问:“他们这是要干嘛?”
“这……臣也不知。”伴读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