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门旁边就是上曦宫,正门大开着,院子里两旁的海棠树一片青绿,遮下浓浓的荫。穿过两道弯的游廊,没走几步就碰到了银珠。
银珠一见是季文熙来了,顿时笑着福了一礼道:“七殿下您来了?”
季文熙顾不上和她说话,快步走进屋,然后一进门就看到叶殊正在窗边卧榻上,手上拿着本书,睡得正香。
叶殊昨天晚上默诗默得时候大了,一直到午夜才睡,然后今天一大早的就犯困,本来窝在榻上看书的,结果看着看着睡着了。
季文熙拿着一支干毛笔在叶殊眼皮上轻轻扫着,叶殊皱了皱眉,转了转头继续睡。
看着她熟睡的样子,季文熙本来一肚子的火烧火燎,可是看到她以后,所有担忧都消散了。反正已经落选,他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于是他笑了笑,拿起衣架上的袍子给叶殊盖上,然后拿起毛笔蘸墨在纸上写了几句话:
小懒猪:看你睡着了挺可爱的,就没把你叫起来,以后别这么睡了,容易着凉。我这几天有事,就不来看你了。下月初一是百花节,带你出去玩。熙。
出了上曦宫的大门就看到先前的侍卫正候在门外,一见他出来了,连忙凑上前来道:“爷,萧王爷请您过府一叙。”
季文熙点头,往上书房方向走去。想了想,又倒回来左拐先去玉淑殿看看母妃。
温淑妃正在那里指挥着小宫女们修剪着一棵碧绿茂盛的金边葵,一见儿子来了,顿时笑着站起身来拍拍手,拉着季文熙到院子里坐下。
“母妃,你这是忙什么呢?肩膀还疼吗?”季文熙轻轻地捏着温淑妃的肩膀,力道均匀,很是舒服。
“还是那样,前几天养的那盆吊兰死了,昨儿个问贵妃娘娘又讨了一盆。”温淑妃笑道,一边满足地叹了口气,小丫鬟也不如儿子捏的好。
温淑妃原是南方人,不习惯北方的干冷气候,每到季节交替的时候总是膀子疼,一抽一抽的,发酸发麻。以前的时候温淑妃不受宠,一个小小的才人看起病来太医也不会上心。每到毛病发作的时候总是季文熙捏着小手一下一下地给她按摩推拿,时间久了,倒是练出了好手艺。
“平日里要多活动活动,别总是闷在屋里。”季文熙笑道。
温淑妃闭上眼睛晒着太阳,抬手指了指东边道:“我也经常出去,这两天太子选妃,皇后娘娘那儿热闹的很,我也经常去凑个乐子。”
温淑妃说着微微笑了起来,眼角蹙起了淡淡的鱼尾纹。
季文熙忍不住伸手轻轻抚了抚,想要抚平似的。
温淑妃微微睁了睁眼,又闭上了,笑着道:“傻孩子。”
一种酸酸的感觉涌上心头,记忆里母亲一直都是那么美丽温柔,不管外面的风雨有多大,有母亲在就会觉得温暖。就像夏夜里扇蚊虫的轻纱小扇,就像冬日里亲手缝的小夹袄,都是记忆中最最鲜明的颜色。
季文熙微微抬起头,明亮的阳光很刺眼。
一把翠色纸伞撑了起来,挡住了外面明晃晃的阳光,天生哑巴的小宫女绿芯脚步轻缓地撑着伞跟在姚德妃身后,沿着碧绿的湖堤慢慢地走着。
“苍落山那边有消息了吗?”姚德妃轻移莲步,欣赏着美丽的湖水和娇艳的荷花。
“有消息了,清崖掌门有回执。”跟在后面一身太监打扮的男子躬着身子,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函。
姚德妃不动声色地接过来纳入袖中,淡淡道:“父亲怎么说?”
“老令公让在下叮嘱娘娘,不可轻举妄动。”男子嗓音低沉,透着股冷厉。
“知道了,你先去吧。”姚德妃挥了挥手。
“喏。”太监打扮的男子行了个礼转身悄悄离去,身形没入了御花园东郁郁葱葱一片茂盛的竹林里。
清和国师。
很好。
姚德妃睁大了双眼。
要你合作你不肯。要你救我弟弟你不肯。
很好。
你不肯。别人肯。
一丝冰冷的笑意。
那我留着你也没什么用了。
四周风景如诗如画,姚德妃一脸的冷笑,带着三九寒冬的冰冷。
夕阳西下,一群黑鸦嘶哑着叫声从西边飞过,天色暗了下来。
去上书房请过安,季文熙就匆匆离宫去了萧王府,心下惦记着杨廷,不知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王爷,七殿下到了。”年轻的侍卫上前请示道。
“请。”萧倾城坐在大厅的上首,旁边灯影摇曳,衬着他的脸色忽明忽暗的,挺直的鼻梁投下好看的暗影。
季文熙在侧边椅子上坐下来,不用说就知道事办砸了,心下忍不住一沉:“表兄,出什么事了?”
“杨廷不肯配合,他不肯跟我们的人走,执意要去茔南。”萧倾城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