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狂卷,鹅毛大雪扑扑簌簌。
毕娑颤声道:“摄政王所用长刀是军中常用佩刀。”
一旁的缘觉浑身发抖,眼圈更红了。
瑶英抹去脸上雪水,神色平静,点漆似的双眸乌黑发亮。
“那又怎样?”
毕娑怔住。
寒风像刀子一样,寒意透骨,瑶英在风中瑟瑟发抖,一字一字道:“所有亲卫都佩戴长刀,没有人证物证,你没亲眼看见摄政王伤人,光凭猜测,怎么能断定凶手是他?他现在被功法反噬,性情不定,你不分青红皂白怀疑他,万一激怒他,你们之间岂不是误会更深?”
毕娑一时无言以对,沉默了半晌,嘴角轻扯:“公主就这么信任摄政王?”
瑶英抬手掠了掠发鬓。
“来高昌的路上,有一次我们经过一处峭壁,有匹马受惊,滑下栈道,险些把马背上的亲兵摔下山去,摄政王救了那个亲兵。”
苏丹古当时远远地缀在队伍最后面,事情发生时,他身影飞掠而至,救下那个亲兵。
“亲兵脱险后……摄政王没有离开。”
瑶英看着毕娑碧色的眼睛,“他探出栈道,安抚受惊的马,把那匹就要摔落进山谷的马也救了回来。”
只是一匹马罢了,不值得冒着跌落山崖、粉身碎骨的风险去救。
苏丹古救了。
他浑身杀气,刀法却隐含慈悲。
瑶英坚定地道:“我相信摄政王,就算他被功法反噬控制不了自己,也不会滥杀无辜的平民。”
毕娑神情震动。
瑶英接着分析:“而且摄政王刀法精准,真想杀人,必是一击毙命,不会故意折磨,将军细看那些尸首,身上刀伤横七竖八,还有那些马匹骆驼,不像是一个人下的手。”
毕娑和缘觉对望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们只顾着担心苏丹古,不敢多看那些尸首。
☆、找到(改错误)
山道前, 风声狂吼。
瑶英凝望着毕娑,一双乌眸如镶嵌在天山雪原间的湖泊, 明净清澈, 倒映出毕娑神色惊异的俊朗面孔。
他心神震荡,沉默了半晌, 道:“摄政王就在山上,我看到他留下的记号了,他现在已经被功法反噬, 不能离人群太近。”
缘觉抖了一下。
正因为发现了苏丹古留下的记号,知道他就在山上,他们才会怀疑人是苏丹古杀的。
瑶英面色不改,道:“这里是入城的唯一一条大道,每天都有来往的商队人马, 摄政王在山上不能证明他就是凶手。”
毕娑碧色眸子凝视瑶英, 嘴角勾起一丝笑, “公主,假如我没有猜错,摄政王果真发狂杀人了呢?”
瑶英挽住缰绳, 目光在毕娑和缘觉脸上打了个转,轻声说:“谁都可以怀疑摄政王, 你和缘觉是他最信任的人, 不该想也不想就先怀疑他。”
缘觉呆了一呆,低下头,双拳捏得咯吱响, 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红。
毕娑半天不吭声,碧色双眸似蓄满阴沉沉的天色,泛着一股阴冷之气。
他扫一眼山下朝这边张望的谢青几人,拨转马头,继续向山上行去。
“公主若真的信任摄政王,那就随我来。”
缘觉抬起头,惊讶地瞪大眼睛。
瑶英脸上毫无惧色,跟了上去。
缘觉眉头紧皱,看一眼瑶英,催马跟上毕娑,小声以梵语低语,毕娑回了一句话,他神情迟疑,回头看瑶英,毕娑发出一声低喝,他叹口气,扭开了脸。
三人迎着凛冽的朔风,在山道间艰难前行。
天地间一片茫茫,冰层积雪层层叠叠,裸露在外的漆黑岩石嶙峋突兀。
山道回环曲折,渐渐看不到山下的情景了,走在前面的毕娑遽然转身,长刀出鞘,银亮刀尖破开风雪,指向瑶英苍白的脸。
“将军!”
缘觉大喝一声,出刀格挡。
毕娑一掌震开缘觉,刀尖稳稳地架在瑶英颈间。
缘觉的脸色从诧异、惊惶转向薄怒:“将军,文昭公主是王的贵客,你伤害公主,怎么向王交代?”
毕娑冷声问:“文昭公主会危及王庭,你还要保护她吗?”
缘觉紧握长刀刀柄,眼睛赤红:“我对王发过誓,会保护好公主!不管将军有什么理由,我的誓言不会变!请将军收刀!”
毕娑唇角轻扬,手腕微微向下压了压,刀尖挑开瑶英挡风的兜帽。
冰冷的刀尖探入衣襟,贴在皮肤上,像一条蛇在衣衫底下爬动,瑶英毛骨悚然,不禁打了个冷颤。
“将军要杀了我?”
她冷静地问。
毕娑驱马靠近,总是带着笑意的碧眸杀机毕露。
“公主细致入微,事事留心,什么都瞒不过你,摄政王被功法反噬之事是王庭机密,只有我、缘觉和几个近卫知情,他留下记号,肯定出了什么事,所以我让所有人在山下守着……公主既然猜出来了,还说了出来,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