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卿……”秦筝有些开不了口,但现在只能指望温庭云把二人救下。
温庭云把他拉到一边,简短地说:“我去,你等着。”
他提着刀冲进了战局,一阵飞沙走石的刀法,卷起尘土和泥沙,几人瞬间被裹进了灰沙里打得不分敌我,秦筝揪心地看着,手心都急出汗了,却不敢上前捣乱,有心无力的绝望感让他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把武功再捡回来!
尘土飞扬间,温庭云猛地将两人推出几丈远,大喝一声:“走!”
那男子身上已经有两处剑伤,仍不甘心地想过去再战,却被刘棠拉住了衣袖,她对着男子摇摇头,指了指两个人身上各处的伤,而后看向秦筝,正要说什么,秦筝使劲儿挥手赶人:“别废话了,快走!”
刘棠咬着下唇,点点头,拖着男子消失了。
突然听见温庭云闷哼了一声,秦筝大惊,急忙从那迷迷蒙蒙的灰尘里寻他的身影。
尘埃渐消,温庭云捂着自己的右臂,血顺着衣服一直流过了刀刃,滴在地上已经汪起了一片血水。
温庭云退到秦筝跟前,身躯有些摇摇晃晃,秦筝赶紧将他抱住,可他脚下一阵踉跄,害的二人差点一齐倒了下去。
“怎么回事?还伤了别处么?”秦筝努力将他扶正,捂着伤口,暖流流过指尖,黏黏腻腻浸在指缝里,秦筝的心揪着疼了起来。
温庭云摇了好几下头,低声道:“我眼睛……看不清东西了。”
“怎么会?!”秦筝赶紧探了探他的脉象,心往下一沉。
为何会有中了迷/药的迹象???
卫冰清放下了剑,朝二人缓步走了过了,阴森地笑着:“温庭云,你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栽在身边人的手里吧?”
温庭云蹙眉,拼命想看清东西,使劲儿眨着眼睛,“什么意思?”
卫冰清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冷笑,道:“他是什么人,你到底了解多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功名利禄,清白名声,对他这样在名门正派长大的人来说,比身家性命还重要。你不会真的以为,秦筝甘愿和你这样见不得光不为世人所容的魔头,坐同一张贼船,从此声名狼藉地过完后半生吧?”
卫冰清的话一句一句正戳其痛处,温庭云前前后后最大的顾忌唯此一件,他怕自己一厢情愿拉着秦筝,反而是把他往泥沼里推。
地藏神教和正道势不两立,秦筝总要选个立场,一旦选了,便只能同他一样,硬着头皮去面对生死打杀刀光剑影,不死不休。
如果秦筝不选呢,温庭云这样的人,如何努力去为其正名,有什么资格同他比肩而立。
见到温庭云沉默不语,卫冰清满意地眯起眼来,对秦筝道:“关键时候你还算看得清自己的位置,知道什么事可为什么事不可为,‘妃子笑’的药劲儿上来了,温庭云马上就会全身麻痹不能动弹,为师给你个机会,亲手杀了他,把他腰间那块云纹玉佩拿过来,我放你走,对外就说你和他都死于黄龙山一战。”
他见秦筝眼神闪烁,又补充道:“这是最后一次机会,想活命,现在就动手吧。”
秦筝茫然地抬起头来,回头看着温庭云,却遇上了一双炽热的眼睛。
他也看着自己,灼灼目光,不加掩饰,没有任何的猜忌,也未流露半分胆怯。
就算药效上头,双眼模糊,看不清这张魂牵梦萦的脸,可他仍在尽力捕捉那缕只属于自己的注视。
就像平日里突然回头彼此对视那样,多争取一眼是一眼,没有掺杂任何欲/念,只是单单纯纯地想多看对方一眼。
秦筝突然就笑了。
他摸到自己后背,拿出一个丑陋的布棒一点点拆开,断虹重见天日,他把自己心爱的宝剑紧紧地握在手里,缓缓站起身来面对着卫冰清道:“我已经不是你的徒弟了,卫掌门不必再以‘为师’自称。”
他目光如炬,盯着咄咄逼人的二人,万般情绪涌上心头。
可他不敢耽搁半分,利用卫冰清游移不定的片刻时间,秦筝拼命回忆心法要领。
虚慈临终前对他讲过一个快速聚敛丹田之气的法门,配合《无相般若》,就算经脉暂时不能连通也可以凭借此法调转在身体各处潜藏的内力,四处勾连贯通在瞬间,可爆发强大的威力,缺点是只能用一次,且极其损耗体力。
为了给二人求得一线生机,秦筝只能奋力一搏。
“我想活命。”他一字一句道:“更想和他一起活命。”
他把剑抬了起来,指着卫冰清,这还是他头一次对自己的恩师刀剑相向,可是如今,他已经没有半点愧疚和不忍了。
“你千算万算,唯独漏算了我和他的情谊,并非是为寻求荫蔽,于他处苟且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