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估计他俩能腻两年,”杨浩在下面收柜子,把穿不到的厚衣服塞到下面,“老李,吃狗粮的日子还长啊。”
何清冷不丁插了句话:“省饭钱。”
杨浩愣了一下然后开始笑。何清很少跟着他们开玩笑,一起开玩笑就是心情特别好,好到上天那种。
604几个人是真铁,一点儿不塑料,其他几个人都是由衷为何清高兴,嘴上说着狗粮狗粮的,心里巴不得他跟林维桢天长地久。
普普通通的日子如潺潺流水,流水还是考试味儿的。6月底该收心了,F大和W大的学生都紧张起来,林维桢没再来枫华校区,何清也没再去西郊。
但电话该打还接着打,有一天林维桢问何清暑假怎么过,何清说回家呆十几天陪陪家人,再回实验室。
林维桢想了想说:“那我去市区租房子吧。”
何清一愣:“麻烦吗?”
“不麻烦,”林维桢笑道,“这边租约也到期了,我九月去比利时,暂时不续约。”
何清问:“那你家里人同意吗?”
“同意,”林维桢语气神神秘秘的,“我找好了实习。”
暑假过后就是新的学年了,一眨眼大二就过到了尽头。何清忽然想起来其他专业是有不少人要找出去实习的,不像医学生,好像一辈子都绑定了医院,临床的人等着大五实习就行。
有时候何清觉得林维桢身上的成熟和天真是矛盾的,从骨子里透着浪漫,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儿,但办起事情特别干脆,比如找房子。
找房子特麻烦,好在W大有找房校友群。西郊风景宜人静心学习自然没问题,但好的实习都在市区,一天工作八小时加通勤四小时,坚持两个月可能会疯。除了特别节省的,其他人都会呼朋唤友,凑合在市中心找个地方住,然后把实习工资给房东,两手空空,两眼泪汪汪的。这事儿都成W大一个梗了。
因为有何清在,林维桢不想凑合,花了更大功夫,甚至坐上了租房中介的小电驴,绕着整个区跑了三五遍。
期末考完,何清回家前找林维桢吃了顿饭。
上个期末小胡同里的吻像电影的闪回。告别的时候两人一齐想到了那时候的事儿,都忍不住对着笑。
“七月底见。”何清说。
林维桢把行礼递给他,车子开走后他心里有点空,还有点期待的幸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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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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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清决定暑假回家好好放空,他带的东西不多,回复必要的消息以外也不怎么联系别人,像一滴水藏在大海里一样,除了林维桢谁都找不到。有不少人问顾晓燕能不能跟何清一起吃个饭,让他给自家孩子传授学习经验,顾晓燕能婉拒的都拒了,把话戳到脸边儿的,才笑着说“回去跟何清商量”,不了了之的还是大多数。
父母都管不了的小孩,指望别人三言两语指一条人生坦途一点儿都不靠谱。何清一路吃的苦顾晓燕看的明白,换个人真做不到。
最后何清只和一个小三届的高中校友简单打了个电话,对方想的清楚,问的就是学医的东西,逻辑清晰有一二三四五,不像别人上来就问“学长,能问问你怎么学习好吗”。毫无准备,毫无诚意。
这话换了林维桢来答,他还真能耐心地说下去,什么积累本,错题本,早读背什么,晚自习写什么。
两个人互相佩服,林维桢佩服何清耿直洒脱,何清佩服林维桢圆话不打腹稿。
但再往深了想,林维桢还是欣赏,何清对自己的人生包括社交都有太清晰的界定。何清反而会心疼林维桢为什么连不喜欢的事情都做的无可指摘。
何清在家呆了半个月就收拾东西准备回S城了。梁岚沮丧都写在脸上,最后一天耍脾气让何清带自己出去吃大排档,占的还是林维桢打电话的时间。
“陪陪妹妹吧,”林维桢在电话里笑,“有人黏是好事儿。”
顾晓燕已经习惯了,太优秀的孩子是给国家培养的,身边留不住。哪家父母不希望自己孩子出人头地,真的飞远了,谁又不希望有个心肝儿宝贝承欢膝下。一枚硬币还有正反面呢,接受一面,同时也要接受另一面的不完美。
很快就到了告别的时候,何清一个二十多的成年人,走的时候顾晓燕和梁岚送他到高铁站,下车的时候林维桢去S城西站接,弄得他哭笑不得。
但说“不用送”、“不用接”,谁都没听,还是执意要去。
何清的冷静里并没有钝感,谁对他好他分得清。只是平静海面下深沉的心绪,只有在碰上极其热烈的表达时才能窥见几分汹涌。
S城西站是个大站,尤其在东南更算一个交通枢纽。出站口有不少人举着牌子,一看就是特意来接人的。何清把车票放进闸机,出去后一抬眼竟然瞥见一张海报大的纸,上面是法语的“Bienvenue chez vous”(欢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