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轻的工作,就是看顾那几个练习生。
练习生总共四人,年纪都不大,最小的十六,最大的十九,住在公司安排的宿舍,包吃包住,没有薪水,偶尔给点零花。
公司想省钱,无意送几人去国外训练,就请了声乐舞蹈形体老师每周各来两次,其他时间自学、互学以及自我开悟。
秦轻在了解过之后,觉得这公司能做到这种程度,在这年头很不容易。
要知道哪怕是十几年后,比这规模大的文化公司都做不到白养四个大活人。
四个大活人却在秦轻初来乍到的时候,看看这张帅脸,以为公司又招了一个练习生。
秦轻自我介绍后解释道:“以后训练室这边由我负责。”
一个染了奶奶灰的男生:“哦,你就是新招的助理啊。”
新助理的工作由上一任助理进行交接,交接的过程充斥着各种吐槽:
“太烦了,真的。”
“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
“什么要求都敢提。”
“还偷懒,耍嘴皮子,耍无赖。”
“地上一坐,拖拖拉拉就是不肯起来练习。”
“你要多说他们几句,他们还联手针对你。”
“骂了不听,好说歹说也不听,脸皮比TM城墙都厚。”
工作没什么可交接的,无非是宿舍的门钥匙、宿舍水电网的卡、一点备用金、工作手机、电脑,以及记录几个小孩儿日常训练的工作簿。
交接完后,前助理拍拍秦轻的肩膀,实诚地说道:“不是个好差,特别烦,不过可以作为入行的跳板,方便以后跳槽。”
秦轻点头应了这话,问:“这几个人里,有没有谁是带头的?”
前助理:“有,年纪最大的那个。”
年纪最大的那个,就是那位奶奶灰。
奶奶灰名叫关意允,通过层层选拔面试进的公司,会弹钢琴会说法语会跳舞,是六人里长得最帅的,也是六人里懂得最多的。
前助理评价关意允,觉得这小孩儿特别矛盾,秦轻问怎么矛盾,前助理说:“就是吧,他会得其实挺多的,也很聪明,和他说话能觉得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那种。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喜欢装傻充愣,有时候还会抱怨,觉得我们老板傻逼,公司都不会开。我一开始看他穿名牌,还以为他家里条件可以,公司这边没薪水,家里人会给钱,结果他是这几个里问我要零花要得最多的。”
何止要零花,还要吃肉。
牛排、牛肋骨、牛眼肉,搭配烤得酥脆的小面包,再来点意大利面,烤鸡翅……
关意允:“秦助理,上岗第一天,不要请客意思一下吗?”
练习室里,四个男生席地,在秦轻面前坐成一排。
今天没有舞蹈老师过来,前几天教的舞自己跳,一天至少跳满六到八个小时,时间不满不准离开练习室。
秦轻倚着墙,手里托着记录日常训练的册子,初来乍到,男生们有脸开这个请客的口,他也有脸拒绝:“你们今天的训练还有两个小时。”
其中一个直接往地上一躺:“啊,好累啊,跳不动了。”
一个两手按在腿上,可怜巴巴的:“我们中午就只吃了一点盒饭。”
再一个撇嘴:“切,小气。”
关意允盘着腿,胳膊撑着人往后仰,目光从白灰色的刘海下透出,睥睨着新助理:“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小。”
秦轻一句没理,告诉他们:“如果下午练不完,晚饭后接着练。”
看看时间,“vocal老师八点半过来,上课要两个小时,舞蹈还练不完,你们只能上完课熬夜跳。”
“靠。”有人发出一声,暗道这新助理怎么这么铁面无情。
靠完了,该躺的继续躺。松松垮垮,懒懒洋洋,没有要起来接着跳舞的样子。
秦轻看看四人:“我的建议,休息一会儿,继续跳,跳完晚上上课,vocal结束了可以早点回寝室。”
不大的训练室里,顿时响起男生们的哀嚎。
秦轻站着,看着他们嚎,嚎了一会儿,声音弱下去之后,他插着兜,忽然道:“最近出来一个男团,听说原来计划是五人团,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最后出道只有四个人。”
训练室里忽然静了,躺着的、团着的、吊儿郎当靠着人的,全都坐起来,默默地抬眼看着他们的新助理。
秦轻接着道:“没出道的那个,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说不定像我一样,找了个助理工作?”
秦轻:“哦,你们可能不知道,我这份工作底薪一千八,不包住、包吃。我今年十八,没文凭也没能力,找不到好工作,进这行当不了明星,也做不成唱跳歌手,来之前没有收入,怕花光钱,已经连吃了三天白米饭。要是再攒不到钱交房租,我可能连地下室都住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