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朝朝稍微侧身问:“陈小姐,介意我看看吗?”
陈敏韵往她的方向瞥了一眼,语气颇有些无奈:“我同意啊!”
她说着自嘲笑了下:“我是嫌疑人,不管我同意与否,你们都会看的,问着有什么意思啊?”
认知还算正确。
周朝朝迅速从书柜上抽出一本,翻开。
书很新,扉页空白处有字迹,正好,她要找的就是字迹!
周朝朝看了眼扉页内容,是这本书的读书感悟。
她又翻出几本书,扉页都写了读书感悟,字迹也一模一样。都是小楷,端正娟秀,很好看,从笔顺和结构上看,和贺惠双房间发现那本日记上的字相去甚远。
周朝朝不死心,扬了扬手上的书,问:“陈小姐还有写读后感的习惯啊?”
她面上表情无变,点了点头:“从小养成的。”
没有撒谎迹象。
她“哦”了一声,又走回来,目光深沉,对陆冽稍微咬了下头,迈开步子走到陆冽边上坐下。
而陈敏韵此时却突然开了口,她眸中黯淡无光,说:“你们不是想知道是谁让我恐惧到想要举起菜刀杀人吗?”
周朝朝眉头一皱,立刻接了一句:“谁?”
她笑,面上全是悲哀之色:“是我爸。”
不止周朝朝,就连陆冽有些惊讶,他眸中有疑惑,背往后靠去,环抱双臂。
之前陆冽曾经让宋贺查过陈敏韵的家庭背景。
家里四姐弟,陈敏韵是大姐,下面还有三个弟弟。
家境很好,书香门第,父亲国内知名大学教授,而陈敏韵也是一路名校。
陆冽终于开口:“你父亲是江州大学哲学系教授陈庆生,很有名,听说他对你们姐弟的教育方式也非常严苛,还曾经被媒体报道过。”
陈敏韵低头,鬓边碎发垂下,她又笑了起来,笑声里有嘲弄有讥诮有苦涩。
“严苛?”她长长叹了一声气,昂头望向天花板,眸中似有泪光若隐若现,“如果暴力和侮辱也能等同于严苛的话,那他真是太严苛了。”
陆冽:“我在新闻报道里看到,你父亲是国内狼性教育理念的先驱者。”
陈敏韵苦笑:“狼性?先驱?这些说辞真是又官方又漂亮!”
她说着又直勾勾盯着陆冽,一字一顿:“不过是说出来骗外面那些傻子的,他大男子主义,封建,有躁郁症,不达要求就脱光了往死里打,打完还把你赶出去,让你在跪在家门口求饶,这只是他的惩罚手段中最基本的而已。”
周朝朝之前听说过陈家的教育方式,却不知道真实情况远比她想象的更加残忍,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明白了为什么陈敏韵作为一个心理学硕士会出现在这里,也理解了她说自己之前活得太束缚了想换个活法是什么意思。
陈敏韵无精打采着继续:“我逃了,也不敢找工作,来了这里,陪酒又怎样?至少我自在,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说着低头。
“你爸他知道了你在这里?”
陈敏韵点头:“前几天我在晦色见到他了,但他没看到我,他找过来了,我不知道他从哪里知道了我在这里陪酒,他那种人,极度要面子,估计觉得我做这个给他丢人了。”
她说完又笑:“就是这样,是我的私事,和你们想了解的案子没有任何关系,”她说着语气微顿,反问“你们来找我,是为了别的事,不是吗?”
周朝朝:“是。”
“但我真的不知道。”她口风依旧不肯松。
陆冽稍微前倾,坐正,声音不怒自威,问:“贺惠双和邵金枝,两人在夜场里压根没什么别的朋友,你是唯一一个,且在你们的关系中,你始终处于主动方,而后两人相继被害,真的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吗?”
陈敏韵眉皱起,左手食指掐着右手手腕的皮肤,用的力气很大,掐出了红痕。
陆冽视线往下,看着她掐无意识掐自己手腕的动作,继续:“陈小姐,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特别会伪装自己的情绪,但现在,你好像不太擅长了。”
她咽了下口水,终于开口:“人是我杀的。”
她话音落下,周朝朝和陆冽都很疑惑。
虽然她是有嫌疑,但眼下所掌握的线索表示,贺惠双和邵金枝的死和她没有直接关系。
陆冽低头笑了下,声音讽刺:“陈小姐,警方不是这么好糊弄的!”
你说是你杀的,你怎么杀的?用什么杀的?杀完怎么将人运到情人谷的?用的什么工具?你能回答上来吗?”
陈敏韵再次缄默。
陆冽不耐烦,直接起身:“什么也别说了,和我们回趟刑侦大队,到那里再说吧”
她反而是松了一口气,回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