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似乎是想起来此人是觊觎他师弟的小混账,但见此时沈顾容的状况他又不好开骂,只能捏着鼻子不情不愿地将沈顾容交给牧谪,扭脸走了。
牧谪坐在沈顾容对面,目不转睛地看了许久,才尝试着和他说话。
“师尊?”
沈顾容刚开始根本没听到,牧谪只好试探着学着方才的动作,抬起他的脸,强迫他和自己对视。
很快,沈顾容迷迷瞪瞪地和他对上了视线。
牧谪赶忙抓紧机会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师尊,我……”
他还没说完,沈顾容就歪着头问他:“你替我抄好书了吗?”
牧谪一愣,连忙将桌案上的纸拿出来,说:“看,抄好了。”
沈顾容根本没有判断能力,随意看了看纸,就冲牧谪露出一个笑容,说:“你真好。”
牧谪被他夸得一愣。
沈顾容羽睫眨了眨,咬着指尖似乎在思考什么。
牧谪唯恐他将视线从自己身上移开后就又瞧不见自己了,忙拽着他的手,强颜欢笑道:“我……我替师尊抄了书,师尊打算怎么奖赏我?”
“奖赏?”沈顾容歪头看着他,半晌才突然一笑。
他跪直了身体,手按在两人中间的桌案上,微微倾身凑到牧谪面前,笑吟吟地在他唇角亲了一口。
牧谪当即呆住了。
沈顾容根本没有做这种事很羞耻的感觉,还狡黠一笑,道:“我最想对你做这件事啦。”
哪怕知道时间不适宜,牧谪还是不能控制的脸颊一红。
林束和说无意识忽视所有人的灵障一旦染上,那就是不可解的,但沈顾容似乎对他很特别,什么人都瞧不见,只能看见他。
而且……
牧谪抚了抚唇角,一直紧悬的心缓缓松懈下来。
而且,沈顾容似乎并没有将他当成先生。
这个结论让牧谪十分欢喜。
沈顾容亲了他一口,越看越觉得喜欢,索性爬到桌案上,凑到牧谪面前,含糊地说:“牧谪。”
牧谪一怔,有些欢喜道:“师尊,您认得我?”
沈顾容笑了起来:“我自然是认得你……”
他刚说完,自己也一愣。
认得?
牧谪?
沈顾容僵在原地,迷迷瞪瞪陷入了沉思。
牧谪怕他再乱想将自己给搅和魔怔了,便抬手将他抱住,小声哄着他:“没事的,什么事都没有。”
他得到沈顾容的这一丁点特殊对待,已经足够他欣喜若狂的了。
不记得他也没有关系。
一点事都没有。
沈顾容一门心思便是抄书,明明牧谪已经糊弄过他书已经抄好了,但没过一会,他又开始端端正正坐在桌案前,拧着眉头奋笔疾书。
这次抄的是弟子规。
牧谪从最开始的满心慌乱,到了后来的逐渐安静,沈顾容不明不白地突然疯了,他不能再乱了阵脚。
今晚定要去酆都,寻找一下沈顾容变成这样的原因。
只要寻到缘由,那事情自然就好办了。
沈顾容抄了一天的书,最后手腕都在发抖了依然不停,仿佛自虐似的,最后还是牧谪劝说了许久,沈顾容才茫然地停下笔。
他讷讷道:“可是先生说要抄五遍。”
牧谪愣了一下,就今天一天,沈顾容抄的书已经不止五遍了吧。
知晓现在不能按照寻常的逻辑来判断沈顾容,牧谪只好哄他:“等明天再抄,现在已经很晚了。”
沈顾容疑惑地看向外面,泛绛居自成小天地,常年白昼,牧谪见状立刻一挥手,外面顿时变成暗黑的夜幕。
沈顾容顺利被糊弄住了,还牵着牧谪的衣角,笑着道:“入夜了,是不是有花灯看呀?”
牧谪:“您想看花灯?”
“嗯!”沈顾容点头,重复道,“看花灯去。”
牧谪并不知晓沈顾容的心结是什么,见他这样欢喜,便点点头答应了。
反正都要去酆都一趟,带沈顾容过去也可以。
沈顾容知道要去看花灯,欢天喜地地去泛绛居的箱子里东翻西翻,似乎在寻找衣裳。
只是这箱子中的衣服都是牧谪为他置办的,除了白色便是青色,沈顾容鼓着脸颊,一点都不喜欢,翻了个底朝天都没寻到。
牧谪想了想,试探着拿出之前素洗砚送给沈顾容的红衣。
沈顾容一看,欢喜地接过来,开开心心地换上了。
牧谪带着他出了泛绛居。
虞星河正在瑟瑟发抖地看着不远处缓缓打开的酆都城门,看到牧谪和沈顾容出来,眼睛顿时一亮。
他从灵舫上跳下来:“师尊!”
虞星河行了个礼,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沈顾容,想着向之前那样让师尊摸摸头。
但沈顾容眼眸虚无,牵着牧谪的袖子,似乎根本没看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