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下一秒,一声闷响,那士兵连哼都来不及哼便倒在了地上。
辜明廷抿抿唇,低头动作迅速地扒了这人的枪,然后便拖着这士兵进帐篷里放人。
倒也真是巧,荣怀谨这会扭着身子,侧到一个有着突出铁钉的凳子前,把自己手腕上的绳子磨蹭地差不多了。
二人相见,皆是一愣,辜明廷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把晕过去的士兵扒了衣裳,然后就来给荣怀谨松绑。
松绑之后,两人一句话都没说,在辜明廷的带领下直接沿着山间小路飞一般地溜了。
后来,荣怀谨拿自己的金表贿赂火车站站长,换了两张去边境的火车票,他们想先到边境,再去云南。
容景桓确实没有追上来,可是,他们没料到还有其他的军队。
到了边境,一下车,火车便被举着枪的士兵给包围了。
辜明廷看那些兵的衣着,便又知道是当地的军阀,于是他默默地就把口袋里的枪和子弹掏了出来,扔在座位底下——如果被发现带了枪,只怕是就地击毙。
二人也都没想到,这些都是来抓壮丁的。
青年都被抓了起来,自然包括了荣怀谨个辜明廷,他们被押着,上了一辆大货车,那大货车黑压压地挤满了人,前面后面都有拿着枪的士兵看守,稍一乱动就要遭到暴打。
辜明廷和荣怀谨都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因此便一直默默缩在一起,低着头,不说话,只是偶尔低声交谈两句。
而这货车,却是去往缅甸的。
原来内地开始打仗,这边军阀的头子不想参与其中,索性就趁最后的几天抓上这么一批精壮男子,然后直接出了边境去。
缅甸苦是苦些,但人可以逍遥法外,打仗也去不到那里。
到了缅甸,这些被抓的青年男子便成了苦力,建筑,种田,什么都要自力更生。
不过还好,辜明廷说荣怀谨跟他是表兄弟,两人便被分在了一个通铺。
白天在大太阳底下暴晒,开垦土地,打木桩,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辜明廷和荣怀谨脸上的那一点清冷贵气便被晒得荡然无存。
两个黑炭头,一说话全是白牙齿,哪里还有什么贵气。
而晚上睡的是通铺,所有人挤在一处,也难有什么亲密行为。
只有偶尔夜深人静,热气退散了时候,辜明廷会悄悄睁开眼,抓住荣怀谨的手,然后悄悄在他手心胡乱画上几个字。
荣怀谨在这个时候也会默默回应过去。
两个月的时间,一些主要的设施也都就绪了,而辜明廷和荣怀谨也都跟这里的一些青年混了个脸熟。
最后那个军阀头子‘大发慈悲’地发了个命令。
壮丁们若是想留着,可以当兵,不想的,可以拿着钱走人。
当然那钱也是很少的,每人不过三百块,勉强够火车票的钱。
荣怀谨和辜明廷本来以为自己就可以回去了,可没想到他们因为表现突出,被头头推荐到了团长面前。
团长大手一挥,让辜明廷当了排长,荣怀谨当了副官。
辜明廷和荣怀谨都领略过这个团长的狠辣手段,自然没有人敢这么不懂眼色地拒绝。
于是,就又留了下来。
不过这次的待遇倒是比之前好了不少,两人都有了单独的小房间,虽然就是木板床加个蚊帐,但比起那又挤又臭的通铺实在算是天堂了。
这天夜里,荣怀谨刚刚伺候团长睡下,便自己去房间拿衣服,然后拎水洗澡。
结果他刚一推开门,一个黑影便从门后窜了出来,一把搂住了他的腰。
荣怀谨只是稍稍一惊,等他感觉到辜明廷的气息,便扭头侧过去跟辜明廷吻了吻。
辜明廷这时在黑夜里扭头一笑,低声道:“这么晚。”
荣怀谨拍了拍辜明廷胳膊,示意他松开自己,等松开之后,荣怀谨便道,“洗完澡再说。”
辜明廷默默笑了笑,自觉退到荣怀谨那张小木床上坐下。
荣怀谨去外面拎了水,也不进屋,就关上门,湿淋淋地站在院子里洗。
院子里虽然是露天,但没人进来,要是进屋去,辜明廷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来,八成就白洗了。
这几个月的通铺生涯,倒是很大程度上粉碎了辜明廷的洁癖和荣怀谨的那点矜持。
冰凉的井水顺着修长麦色的身躯冲刷下去,荣怀谨低头甩了甩水,便去拿肥皂。
缅甸这里的物资都很匮乏,这肥皂还是那次团长高兴,赏给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