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怀谨并不是一个懂得打牌的人,他会打,能够在每人打出几张牌的时候就猜出所有人的牌,但这也让他更为苦恼,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输,什么时候该赢。因为他根本就弄不清辜明廷请来的这几位公子哥到底是什么来路。
个个都相貌堂堂,只不过也都太油腻了些,凑近一点便能嗅到那几人身上复杂的香气——有古龙水的,雪花膏的,还有发胶的。
简直要命。
荣怀谨在这几种香味的熏陶中头昏脑涨,斟酌着准备胡乱输几轮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件事——那几个公子哥居然不约而同地喂牌给他。
这下,荣怀谨反而安心了。
想必是辜明廷的安排。
所以荣怀谨便开始放手大胆地去赢了。
这场牌打到了下午收场的时候,荣怀谨已经赢了小几千块了,其实他们打得并不大,所以这个数目算是相当可观了。
荣怀谨这倒算是小小放松了一场,暂时把那些烦心的事抛之脑后,不过很快,那些公子哥就纷纷告辞了。
他们走,荣怀谨可不能随便走。
果然,辜明廷派人把那些公子哥送走之后,又留了荣怀谨吃晚饭。
荣怀谨虽然是不太情愿的,但心想辜明廷也不会毒死他,也就勉强答应了下来。
晚餐的格局很是奇怪。
端上来的菜要不是全素,要么就是大荤,荣怀谨虽然并不是素食主义者,但打了一下午的牌,被香烟和男士香水还有发胶味给熏了一下午,这会头脑发胀,也是看着那些大鸭子大鱼便觉得难受,急需要一些清淡的东西解解烦躁和腻味。
所以辜明廷没动筷,他倒也没客气,自己盛了一勺用白瓷大碗装的竹笋豆腐汤,然后一只手端着碗默默喝了起来。
喝了两口竹笋豆腐汤,荣怀谨感觉自己鼻腔里那股复杂的,交错着男士香水和香烟的味道稍微散去了一点,便放下了碗。
然而在这个时候,荣怀谨发觉辜明廷在看着他,神色十分古怪地看着他。
荣怀谨心里咯噔了一下,表面上却装作不怎么在意的样子,稍稍提了一句,道:“你不吃?”
辜明廷这会便收回了眼,没说话,自己去夹了一筷子菠菜,用行动来反驳了荣怀谨的询问。
荣怀谨见状,默默挑了挑眉,觉得自己算是自讨没趣,便低头吃了起来。
说起来也奇怪,当荣怀谨吃得差不多的时候,辜明廷已经放了筷子,靠在自己的座位上开始默默地喝茶了。
荣怀谨放下筷子的时候,辜明廷微微瞥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问:“吃好了?”
荣怀谨微微一愣,随即淡淡嗯了一声。
辜明廷收回眼,喊了一声管家,便不再说话了。
荣怀谨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惹辜明廷不高兴了,因为辜明廷这会的神色实在是说不上好看,但思来想去,他也想不到。
这个时候,管家来了,管家先是恭恭敬敬地对着辜明廷和荣怀谨鞠了个躬,然后问道,“二公子有什么要吩咐的?”
“一会你送二少回去,我还有事,就不陪二少了。”
辜明廷这句话分明是对着两个人说的,不过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看荣怀谨一眼,荣怀谨对这种冷落已经习惯了,所以此刻丝毫不在意。
管家笑着应了‘是’,辜明廷便径直起了身,朝二楼走去,荣怀谨自然知道是不用跟的,这会反而心里舒坦了许多。
“二少先去客厅歇着吧,我让人把这里收拾了,给二少泡杯热茶解解腻。”
辜明廷府上的这个管家倒很是贴心,荣怀谨原先见他一头花白头发,以为是老人,后来才发觉其实他面相和声音均不算太老,便知道是少年白头了。
这管家,倒是比辜明廷会做人多了,辜明廷倒真是又臭又硬,丝毫不得人心。
若不是早先就知道容景桓骨子里是个什么玩意,荣怀谨现在只怕是喜欢容景桓也看不上他的。
荣怀谨看了一眼二楼的位置,辜明廷书房的门早就关上了,而就在这时,一旁的管家忽然小小地哎哟了一声。
荣怀谨眉头微微一动,回过头来,问:“张管家,怎么了?”
管家先是有些愁眉苦脸地看着桌子上的菜,随即问荣怀谨道:“敢问二少,我们家公子今天是不是胃口不好?”
荣怀谨愣了一愣,随即点点头,道:“算是吧,我看他像是没吃多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