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
谭昭轻轻换了个姿势,语气称得上平和:“怎么不可能,如果你现在回一趟老宅,大概就能听到我和顾昶的丰功伟绩了。”
谭景行的眼睛里,完全是带着叹服的:“你们,做了什么?”
谭昭施施然丢下重磅炸弹:“我们毁了谭家的传承。”
“哐当”一声,这下是咖啡罐完全扶不稳了。
说真的,谭景行原本非常困的,但这会儿,就算是给他放这世上最催眠的歌曲,他都没办法睡着了。
“所以,早做准备吧。”
谭景行是晕着走出别墅的,倒也不是不想休息片刻再走,实在是这么大的消息,他要不抓紧时间做点什么,简直对不起七哥特意抽空给他发的消息。
坐在前往公司的车上,谭景行一连猛干了三罐咖啡,才开始头脑风暴。
事实上,从他得知谭家“遗传病”的时候,他就有想过毁掉传承的可能性。但太低了,在家族的掌控之下,他什么都做不到。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一直不太敢跟七哥联系。不是不看重,只是有一种内疚的心理在,他不敢面对七哥,也……就一直在逃避。
直到现在,他逃得太久,命运给予他重击。
但幸好,这些年他也不是什么都没做,至少他动作快些,等谭家倾颓,七哥依旧能像从前一样恣意妄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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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谭景行,看在对方的黑眼圈上,谭昭还附赠一缕灵力提神,等车子驶离看不见,顾昶的药浴也好得差不多了。
谭昭走到后院,将人从药浴里挖出来,擦干净后,又丢进旁边另一口大锅,哦不,药浴桶里继续泡着。
这身体亏损的不是一星半点儿,谭昭准备一步到位,把人直接养好,正所谓破而后立,到他手上了,跟阎王爷抢人,还没有抢不赢的。
顾昶醒过来的时候,天边已是火红一片,大朵大朵的,如果是在山里,会有一种奇异的诡谲感。
但在这方装修精致的别墅里,残阳也仅仅是残阳。
感叹了一会儿,顾昶才发现自己被人放置在一个浴桶里,浴桶里的药液已经被他吸收了不少,却依然散发着一股古怪的药味,说难闻也难闻,说冲鼻也冲鼻,但大概是他泡得太久了,居然也觉得还行。
顾昶抽了抽鼻子,看向远处正在打电话的人。
谭昭确实在打电话,甚至还是主动打过去的,原因大概就是年少无知渴望亲情时,对亲奶奶做过类似如果爷爷快死了,就要赶紧通知她这样的承诺。
如今虽然已经时过境迁,但谭某人是个非常注重承诺的人,在他告知这个消息后,电话那头显然也是难得的激动,不仅喊了三声“好”,还难得不用怀念五叔的语调关心了他一番。
但现在的他已经不需要了,匆忙说了两句,谭昭就挂断了电话。
然后握着手机转头,就对上顾昶平和的目光。
谭昭随手将手机搁在旁边,走过去道:“感觉怎么样?”
顾昶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他四肢酸软,什么力道都用不出来,这会儿药浴泡完,只能任由人搬着他往回走。
等一切料理完坐在餐桌上,外头火红的霞光已经完全跌入了山底。
顾昶依然听不见,太岁病对于两人的伤害都是不可逆的,谭昭的身体器官无法恢复到常人水平,顾昶的听力也没有被还回来,只是一个在用灵力强撑,一个习惯了而已。
“何必要把我救回来呢。”
依然是同样的电子音,但相较于从前,这话听不上颓丧了不少。
顾昶喜欢捉妖人的身份吗?不见得,他从来都没的选择,从前他有庆幸自己的天赋能被老瘸子收养,但打从融合妖血之后,他掣肘于此,性情愈发偏激。
他知道,并且轻易放任了这种偏激。
因为早在回梦妖盯上他的时候,他就注定了被仇恨困囿一生,干掉谭家后,他甚至从未想过能活着走出来。
这是他从未预料到的人生,因为如此,顾昶已经懒得摆出任何的伪装。
“我这人,有时候就喜欢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顾昶语塞,抬起酸软的胳膊开始埋头吃东西,既然拒绝不了,难道他还不能不看人说话吗?
但很显然,吃饭是不可能吃一辈子的,等吃完饭,顾昶就被人推到客厅消食了。
“哦对了,我已经搜集了相关证据,等咱们亲爹回国,我就会以遗弃罪的名义控告他。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会收回。”
顾昶原本准备什么都不说,但……这人仿佛总有办法跟他沟通。
对于直接导致了他二十年悲惨人生的亲爹,他确实觉得落魄穷苦还不够。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谭昭能这么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