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人的时候,父亲这般语重心长,让苏宓姿泪如雨下,几乎把妆容都哭花,她咬着鲜血一般的红唇点头。
嫁人之后,苏宓姿便照顾赵陵的起居,为他红袖添香,真真是一切都照拂到了。
父亲说得没错,赵陵是有前途的,第二年科举他便上了榜,二甲进士,得了一个不错的官职。他个人也用功,常常夙兴夜寐,确实做出点功绩来,升迁比同期很多人快,到第三年,还有不少人送东西来巴结。
都说这赵苏氏是个有福气的,早早相中了如意郎君。唯一可惜是没有生个儿子,连个女儿都没有。苏宓姿的父亲也将她叫过去说了好几次。
父亲的意思她懂,夫君才刚起飞,若是此时抓不住他,往后还怎么可能抓得住?
有些事,苏宓姿没法说,比如赵陵从来没有和她圆房过。
一开始嫁人,苏宓姿是有些忐忑的,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是她没有想到,那个口口声声说真心爱她的赵陵,根本不碰她。
以为他一时生气,以为他只是太累,以为他是担心自己仗着家世欺压他,以为他终归会看到自己的一片心意。直到赵陵纳了一房小妾,小妾叫柳玫,真正的照水之姿蒲柳之腰,上围傲人。
苏宓姿的心死了。她的院子和柳玫隔了一堵墙。赵陵夜夜宿在那里,柳玫则扯着嗓子嚎腰要被掐断了,再就是哭着求饶说自己受不了了。
每夜每夜受这种刺激,苏宓姿终于叫人把柳玫赶到西南院子里去,和她这里隔了一个空院子,晚上清静些。晚上赵陵回来,他让人把柳玫的东西又搬回来。
苏宓姿忍无可忍,头一次发了脾气,让赵陵亲自把柳玫的东西搬出去,否则就和离。
赵陵出乎意料地没有答应和离,他让人把柳玫的东西搬到西南院子了。不过,晚上他便拉着柳玫到她一墙之隔的地方继续……
苏宓姿被气得生了一场病,她坚持要和离。赵陵不愿意,不过再也没有做这样荒唐的事了。她生病那天晚上,赵陵头一次躺在她身边,想要抱着她。
苏宓姿只觉得恶心,尤其想起柳玫当着她的面炫耀自己怀了身子,拖长满是嘲讽的音调:“也不知是男是女……的呢。”
所以,赵陵把他的爪子伸过来时,苏宓姿双目赤红,一脚踢他下床:“赵陵,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我苏宓姿不是你这般糟践的。”
后来,赵陵再也没有来过她的院子,倒是柳玫那边不知怎么的,她滑胎了。
这个家里赵陵不管不顾,柳玫不能明着攻击苏宓姿,便疯狂使些暗搓搓的伎俩,不是炫耀赵陵给她买的首饰衣裳,就是说赵陵喂她吃燕窝。
苏宓姿心如止水,她也看透了,她和赵陵便这样一辈子互相不理睬也好,小妾给他生子也好,从此她有青灯古佛。一天天平静无波地过去,或许哪一天便寿终正寝,到了生命的尽头。
苏宓姿不想像母亲那样被气死,但也从没想过,自己会是被毒死的,还是赵陵授意。
起因是苏宓姿带着丫鬟去法华寺礼佛,遇上了威远大将军年沛山。
这年沛山长得英俊倜傥,位极人臣又十分肆意妄为,听说天子总是对他宽容有加,比对自己儿子还上心。所有姑娘家看他,都是心生向往又不敢靠近亵玩,恐被他给渣了,成为某个一百零一号或者一千零一夜。
年沛山确实一副风流相,再加上狼腰虎背的,看上去格外孔武有力,惹不少女儿家遐想。因此,苏宓姿和他微微避开行礼,算是打招呼。
年沛山也很礼貌,没有任何轻佻的举动,和传闻中完全不一样。
苏宓姿一直半垂着眼,接着,两人便错身离开了。
可也不知什么人,竟然心思歹毒,说他们俩人一个风流成性,一个红杏出墙,在佛门禁地拉拉扯扯,甚至靠在一起,仿佛十分难耐。
有人背地里笑,怕是赵陵赵大人满足不了那苏氏吧。
苏宓姿也不想管,可是绯闻愈演愈烈,她坐不住了,赵陵怕是也坐不住了,但他自己又下不了手,才叫柳玫唤了好几个人压着她灌了毒汤。
柳玫说,赵陵早就厌恶了她这个正妻,厌恶她仗着自己娘家的势力,欺压夫君。如今她做出这天理难容的事,夫君才叫她去死。
苏宓姿知道,这些都是赵陵的借口。真正原因是,赵陵心有白月光。
毒药发作很快,但是死亡的过程很慢。苏宓姿的小腹如同被人用刀子挑着,额头上细密的冷汗打湿了鬓角乌发,脸色苍白,嘴角渗出一点点的血迹,十分狼狈。她真的好痛,最后让丫鬟春黛扶着,去床上躺好,把嘴角的血迹擦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