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岛老爷子也有点耐不住大徒弟这么郑重的模样,装了一袋自制的桃子果脯塞进他手里推着徒弟往外去:“你忙你的,我事儿多着呢。”
“是。”他鞠了一躬,走到善逸面前居高临下盯着他:“谨遵师命,立德修身……不要总是哭。”
善逸眼泪都快飙出来了又拼命挤回去:“我我我我我,我知道了师兄!”
“师傅就托给你照顾,有需要随时联系我。”他里外看看觉得没什么疏漏,这才再次向桑岛慈悟郎行礼,拉着阿薰慢慢走下山。
如果直接返回京都,修艺开始前还能再休息个一两天。
走到半路去灶门家探看的鎹鸦太郎飞了回来,告诉他灶门炭十郎去世的消息,阿薰晃了晃他的手:“阿吉,你不是与炭十郎先生有约在先吗?去吧,我可以自己回京都,放心。”
放心是不可能放心的,就算她这么说这辈子也不可能放心。但是炭十郎那么信任的把遗族托付给他护送,这件事也必须达成。
思考片刻,他寻了个折中的法子:“我给你买张火车票,你坐火车回京都,路上不许下来乱跑,到了给我传个消息。按时吃饭,不要喝生水,无需上课白天就多睡一会儿。”
想来想去,火车算是眼下最快也最安全的交通工具,只要她不乱走迷路,去到京都应该没什么问题。
阿薰一听可以坐火车,用力上下点头。过来时人人都急得往家赶,车票早就买完了,只能翻山越岭徒步行进。今天新年第一天没什么人远距离行动,走上小半天进入城市,搭乘火车两个小时就能到达京都。
“将来还有更快的交通工具,你喜欢也可以都试试。”
见她像个孩子似的好奇,他抿嘴笑得宽和:“我应该送你回去的,能被谅解实在是太好了。”
这时候新年果子也都在减价促销,谁也不会新年之后再去吃它们。他买了满满一整盒给她带上车充当午饭和晚饭,目送火车启动后攥紧刀转身离去。
——灶门夫人,还有六个孩子,这可真是
个大工程。
炭十郎和家人一起守了夜,在新年第一天太阳升起时闭上眼睛与世长辞。此前丈夫有过交代,因此灶门葵枝在见到前一日曾经上门拜访的银发少年时并不觉得意外。
“炭十郎都告诉过我了,感谢您的帮助。眼下我还得带着孩子们守一守他,明日下葬后就出发。”
家贫事简,就算想要礼节齐备也做不到。
这方面福泽谕吉倒是格外会变通,帮着灶门家收拾行李,修整房屋,收集木柴。第二天灶门夫人带着孩子们与丈夫最后道别,一把火后背了个陶瓮在身边——一家人无论如何都要在一起,哪怕只是个形式。
“就这样,我们出发吧。”
她勉强自己翘了翘嘴角挤出“礼貌”“微笑”,在福泽谕吉看来分明还是哭泣的表情。
如果我遇到意外,阿薰也会露出同样的脸。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为何人会越来越胆小,因为不敢死,因为舍不得死,因为还有人殷切等待。
“夫人,请节哀。”他抱起最小的男孩和女孩,最大的男孩炭治郎拖着家里拉炭的车,上面堆着家里为数不多的行李。祢豆子背着最小的弟弟走在旁边,灶门夫人在后面推着车,其他孩子跟着走。
要走到平地大家才能坐上拖车玩耍。
关于日之呼吸与火之神神乐的事产屋敷耀哉非常重视,听说灶门一家迁来藤下家,早早就已经为他们安排了藤下家的新居所。
如今的孩子,长到成人腰间那么高就已经能来来回回跑着做事了,只要有个安全的环境,这户默默践行诺言守护初始呼吸法近四百年的人家一定能重新兴旺起来。
额……六个孩子,说实话,真的,已经很兴旺了呢。
福泽谕吉顺势多留了一天向当主报告工作,然后拜访了目前暂住蝶屋的珠世夫人,在愈史郎炯炯有神的目光中与她恳切商谈许久,最终在新年第三天清晨离开本部赶赴京都。
灶门家搬入满是紫藤花的新家一周后,云取山的旧宅突然来了位访客。
那是个身材中等的青年男子,黑发红眸,穿着西装戴着礼帽,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空着手登门拜访。
家里当然没有人,日常用具也都已经被带走了,只留下一栋空
荡荡的茅草屋竖立在深夜雪地中。
鬼舞辻无惨来回找了好几遍,找到独居山中的另一个守山人。在问出灶门家男主人去世,阖家大小搬离的消息后他就将守山人残忍杀害。
“到底是谁!”他愤怒得露出獠牙,扔开守山人软绵绵的尸体,余怒未消之下又返回半山腰将灶门家留下的房子尽数推倒摧毁。做完这一切他仍旧心火难平,蛮横命令新上五召集下弦开会,要求他们主动出击……没地方出气了,只能责令部下多吃几个人多制造些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