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出手机来,下意识给最信任的人发消息:【外婆病重,我现在很难受】
接到信息的骆远刚在科研项目上有了新发现,整个实验室的人全都狂喜不已,马不停蹄要接着开始实验新阶段。
骆远很争强好胜,无论做什么都想拿第一,他跃跃欲试准备开始,可却在这个时候收到许慎消息。
他眸光一凝,回道:【情况很严重?】
许慎:【还得做进一步检查】骆远在许慎跟实验间权衡了下,他最终回道:【说不定没什么大事,你别自己吓自己,先去休息,我这边要做实验,等我忙完去看你,乖】
看着屏幕上的字,许慎握着手机的手垂下,他安静把下巴搁在膝盖上,一言不发闭上了眼睛。
忽然有匆忙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他面前,那人喘着气,气息不稳。
许慎抬起眸,对上刚跑过来,额头上布满一层细细密密汗珠,正在勉强平复呼吸的少年。
是江恪。
许慎一愣:“你怎么过来……”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少年忽然俯身,张开双臂,轻轻抱住了他。
清浅花香氤氲,扑面而来的温暖,与四周冰冷环境形成鲜明反差,像是在寒冬腊月,出现了轮暖融融太阳。
“许慎,”他说,“不要害怕,我会陪着你。”
许慎怔了下,眼睫仿佛定格,一眨不眨。
在最无助,最脆弱的时候,没有人能抗拒得了这句话。
明明江恪比他小一岁,还是个少年,他却不由自主的,想借他的怀抱待一下。
他比任何人都恐惧死亡,他害怕自己回国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却已然太晚太晚了。
那两天许慎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过来的,浑浑噩噩,后来许父许母也来了。
许父许母让许慎跟江恪先回家休息,许慎握着手机,想起来查看消息,身边认识的,相熟的朋友,大多都发了安慰他的消息,许慎没有力气回复。
说要过来看许慎的骆远在最后也没出现过,连只言片语消息也没有。
五天后,医院传来消息,说老太太肿瘤是良性的,好在情况不很严重,但她需要做手术,这段时间的治疗得以增强身体体质为主。
老太太这边有许父许母照顾,他们让江恪许慎两人专心上学。
来学校后,许慎才得知,那天江恪得到老太太昏倒消息时,高二年级正在举行最为重要的摸底考,才开考十分钟,江恪直接弃考,翻墙外出,搭车去医院。
他这一行为造成的后果极为严重,毕竟江恪可是高二年级第一,是老师们的希望,他不考试,老师们根本无法得知这次考试难度上限在哪儿,考试后印发给学生的标准答案也少了一份。江恪班主任简直气炸了,但学校考虑到是因为家人病重因素,只让他写三千字检讨。
桃花树下,江恪伏在桌上写检讨。
位置调换,许慎抱手倚在门边看他:“等考完试去医院也行,又没人拦着你,下次别这么冲动了。”
“那怎么行,”江恪套模板写着检讨,十分不走心,“发生这么大的事,我怕你在医院里哭。”
许慎移开视线:“我已经不是小时候了。”
“我也不是,”江恪抬眸,与他对视,“所以我可以在你身边陪着你,而不是让你一个人去面对。”
大院里一片安静,微风轻摇,桃花树枝头花朵正盛,江恪眼底,一片认真热忱。
许慎心跳忽然就慢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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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手术做得很顺利,所有人的心都放了下来。
江恪照顾老太太习惯了,因此手术后休养也由他亲手照料。
给她做营养餐时,江恪会顺手帮许慎做一份。
然后他发现许慎这人,格外挑食,番茄只吃丁,土豆吃丝,如果酱油放太多他不喜欢,同样一道菜,清煮他吃,红烧他不吃,不喜欢吃肉,喜欢吃各种蔬菜。
许慎做题目时,他就把夜宵放在一边,自己也拿了作业在一边写。
“小恪,”许慎转动椅子,把一道解出来的题目递给他,他揉了下酸涩眼睛,“你看看这道题目怎么回事。”
那是道综合难度比较高的大题,有两种方法可以解出来,许慎只想出来一种。
江恪放下手上题目,接过他的来看,略微思考了下:“这题得设参数。”
此时已然十二点半,许慎有些发困,他躺到床上,闭着眼睛:“嗯你说我听,我休息会儿,等你讲完就起来。”
江恪一个步骤一个步骤拆开来讲,许慎听完后会给回应。
等到最后一个步骤讲完,床上却没了动静。
江恪转眸望去,少年侧躺在床上,睡颜恬静,呼吸均匀,他眼下有淡淡黑色,显然这些天学校医院两头跑让他身心俱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