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一片墨色,星星点点的灯在远处闪烁,长风徐徐,打着转儿从他周身划过,带走些许躁意。
许慎站在露台边缘,一动不动地抬眸看着天空。
他很想把这一切当做一场梦,但今天都快过完,他也认清现实了。
他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但出现问题唯一的方法是去解决它。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更好方法。
许慎轻轻地,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复又徐徐吐出。
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许导,您也在这儿吹风啊?”
许慎回头望去,看见一个长得斯文白净的青年站在他身后不远处,露台靠左边有个葡萄藤,葡萄藤底下放了张摇椅,青年坐在摇椅上,看着他笑。
能进娱乐圈的,长相基本都不差,青年笑起来像是山间清泉般,柔和清亮,是一看会让人感到舒适的笑容。
这个人许慎有印象,刚才一起吃过饭,他是《苍神》男二邹慕。
许慎嗯了声,转身想离开。
邹慕站起身来,表情几度变化,旋即下定决心:“许导,不是所有人都像江恪那样不识好歹。”
许慎脚步一顿,停在原地。
邹慕仿佛看见希望,他慢慢靠近许慎,蛊惑道:“江恪能做到的事,我也能做到,而且能比他做得更好。”
他出道五年,如今也不过才是十八线小明星,无名无姓,这个圈子的残酷他心里很清楚,所以他要抓住一切机会往上爬。
他自认为不比江恪差,而江恪还不识好歹,这种好机会,答应下来居然转头又拒绝,真是脑子进水。
许慎跟他见过所有的投资人都不一样,他长得帅,有风度,而且有钱,出手阔绰,跟了他,想必以后星途定然一帆风顺。
邹慕在心里把如意算盘打得直响。
他贴近许慎身后,语气缠绵,像个情窦初开的小男生:“许导,其实我仰慕您许久,您是我的偶像,您拍的每一部作品我都看过。”
许慎不动声色与他拉开距离,抱着手,气定神闲地一笑:“那你最喜欢我拍的哪部电影?”
许慎这人不笑时俊秀出挑,看着人笑的时候,仿佛眼里只有那一个人,此刻就算是块石头,都会怦然心动。
邹慕脸红原本只是逢场作戏,全靠演技,这会儿看着许慎笑,心跳乱了几拍,脸上竟真有几分隐隐发烫:“我,我都喜欢。”
“巧了。”许慎笑得温柔,“据我所知,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拍过任何作品呢。”
邹慕愣了下,脸刷地一下全红了。
许慎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下:“下回找金主之前,记得先做足功课,这样看起来比较走心。”
看着年轻英俊的男人离开,邹慕好半天没缓过神,过了会儿,他抿了下嘴唇,抬起手,放到刚才被许慎拍过的地方轻轻摸了下。
蝉鸣聒噪不休。
而在暗处,一道人影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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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包厢时,有几个人已经先离开了,剩下的都是些主演和制片人,主导演。
许慎大略扫了眼,想随便找个地方坐坐就走,扫了圈,视线落在靠墙边的沙发上。
那上面躺了个人,脸朝向里侧,身体蜷缩,频闪灯映出他精致侧脸。
哦,是江恪,他看上去好像有点不舒服呢。
关他什么事。
这种叛逆少年,是该受点罪消停消停。
许慎毫不在意地移开视线,想挑个离他最远的地方坐下,然而,刚一抬脚,第一步还没踏出去,头开始剧烈疼痛。
许慎:………………
这可恶的,不能ooc的,设定!
意思是人家江恪不舒服,他身为个随时觊觎人家,不安好心的反派,此刻就得找机会刷存在感,送温暖呗?
许慎气笑了,他年少成名,又一直被人捧着,基本上没人敢强迫他做什么,潇潇洒洒活了二十六年,他随心所欲惯了。
怎么,就只允许江恪叛逆,不允许他叛逆?
他今天非要看看,这头疼能拿他怎么着!
三分钟后,躺在沙发上的江恪察觉到身上落下层阴影,他不耐烦地睁开眼,对上沙发边那张俊秀好看的脸,他眯了下眼睛。
刚不过头疼的许慎坐在邻近沙发上,尽量保持心平气和:“你不舒服?”
江恪没说话,直勾勾地看着他,手撑在沙发上,慢慢坐直身体。
许慎等了几秒,没等到他说话。
室内有其他人在唱歌,声音轻柔舒缓,像是百灵鸟,时不时有嘈杂背景音响起,相熟的闹成一团,欢乐而喧嚣。
江恪单独坐在室内一角,仿佛隔绝所有热闹,成为个真空地带,他屈膝坐着,一只手搭在膝盖上,可能因为不舒服,面色比方才苍白上几分,更有种生人勿近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