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珩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他抬手点了根烟,青烟遮住了他的眼睛,摆明了现在还没有参与进来的打算,“让她先玩儿。”
在祁沈安的火彻底燃烧之前,北君笑了,“姐姐,老实坐着,待会儿送你回家。”
这声姐姐叫得绝不亏,人精与人精的对战方式,就是把所有说出去的话都综合在一起,哪一句抛出对自己有利,哪一句可以永远压在心底。在经历了来酒吧之前的那一番对话后,北君这意思已经呼之欲出。
祁沈安不是高蔷,她懂。
……
北君双手伸进头发里,慢慢将头发束高,到头顶时,她咬起了右手腕的皮筋,蹭地往头发上一弹,左右绕着扎了起来。
对面坐着的五个人都朝她看,有几人的眼睛冒出了光,可碍于她身后的那个身影,还是硬生生地把嘴里的话咽了下去。
北君先叫,她说“三个五”,杨威紧跟“四个三”,北君又说“三个二”,下面的人没叫,开了,一看色子北君赢。那人喝了一杯酒,杨威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他一下,“这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你这么早开干屁啊!”
那人被骂得一点没脾气,一口气喝完后,把酒杯放在桌子上,“杨哥,人怎么也是女生,多少得照顾着点。”
“她需要你照顾?她横扫场子的时候你不知道在哪凉快呢!”然后杨威给他们几个下了死命令,“都给我拿出十二分的精神来玩儿,你们对面坐着的可是摇色子的祖宗,别瞎心软,待会儿喝死的是自己。”
几个人都正襟危坐起来,不敢再放松警惕,开局十分钟,北君连着四杀,瞿翰惊叹了一句,“还是不改当年!”余文也像疯子一样连连吆喝着,祁沈安脸蹦得很紧,许知珩百无聊赖地靠在沙发上,红光映着他的半张脸,表情毫不担心。
就在北君以为自己将要五杀结束这个无趣的斗局时,她败在了最后一个人身上。
郁文星。
这男生从开始到现在就没说过一句话,仿佛这热闹的气氛与他无关,可杨威在吆喝人时他第一个坐了下来,身上桀骜的气息到现在还绕着场子转,那置身事外却又想镇压场子的气势一直没收敛过。
北君一口气闷完杯子里的酒,重新开了一局。酒很冲,火辣辣地刺激着喉咙,胸腔内像有一把火在燃烧似的。没等这感觉消退,北君就伸手摇了摇色子,喊:“四个六。”
刚才输给她的男生说:“五个三。”
几个来回后,那个男生开,输了,他叹了口气,也是一口闷。
对付这几个人很顺利,到了郁文星时,北君顿了两秒,心中压着一口气,摇。
两个来回后,北君的眼里已经擦出了火。
她接着喝。
然后就彻底丢下那四个人,专门死攻这一个。
一瓶酒没了,酒液在胃里翻滚,灼烧,将五脏六腑里的气都挤压出来,顺着酒精冲到头顶。北君出了汗,她抬手一勾将毛衣脱掉,里面穿着紧身的羊绒小背心,黑色,光洁白皙的背露在许知珩眼前。
当酒杯再次被倒满的时候,北君喊了开。
郁文星不紧不慢地放出面前的数字,在已是定局的情况下,他把色子往北君面前一推,这声音吸引着众人的目光,将空间迅速缩窄,凝结的火气即将冲破天际。
北君的目光带着□□味儿,攻击力极强,因她这动作,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杨威往前挪了挪,准备在北君憋不住动手的时候拉住她。
可北君只是因为郁文星得了便宜还卖乖而感到不爽,她摇色子的技术不如人家,输了她喝得心甘情愿,可对方要是占了上风还来恶心人她就忍不住要发飙了。
北君的眼神攻击是在郁文星收回色子后而停止的,她一口气闷光,喝得猛了,有一串酒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北君把杯子放下,抬起手背一擦,嘴角的酒光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已经有些男生朝她看,目光炽热,余文也坐不住了,窜到酒桌前,手摁在色子上,北君拉住了她,她甩开又覆盖上去。
“没说不能中途换人。”余文也看向杨威,这是杨威跟北君之间的玩法,的确没有铁令说不能中途换人。
可大家都是场面上的人,既然开始了就没准备打退堂鼓,容易惹人闲话,而这闲话再怎么样,也不敢落在一个人头上。
于是余文也看向许知珩,“你倒是说句话啊!”
她语速很快,急得嗓子都哑了,从开局到现在北君一局没赢过郁文星,要是照这样下去,不仅带不走祁沈安,连北君这胃都得奉献出去。
可是许知珩没吱声,他仍然保持原有的姿势,也是输得起的人,不论今天是他自己,还是跟在他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