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了一场,姜瓷兴致不减,午后带着吴嬷嬷付兰还有春寒出门采买窗纸,吴嬷嬷荐了一家不俗的,姜瓷原以为窗纸就是那样,没什么不同,谁知见了这家,顿时惊叹,这个瞧着喜欢,那个看着也不错,挑着挑着天色便暗了,将近黄昏一行人才从铺子出来,却见马车被堵在里头,一时半刻走不开。
“是怀王府马车,小人不敢声张。”
新来的车把式老实胆小,姜瓷无奈道:
“罢了,等等便是,这时候了,想来也不会多久。”
话音才落,一旁锦绣斋里出来一行人,仆从簇拥着一对中年夫妻出来,姜瓷猜想便是怀王,便往后退了退,谁知怀王走到马车边,还没登车,忽然看了过来。
怀王乃当今圣上唯一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太上皇当初独宠太后,在太后产下嫡子后,才由那时的太后张罗,纳入宫中几个妃妾,这才有了余下的几位庶出皇子公主。但怀王地位之崇高无人能比,如今除太上皇与陛下外之第三人。怀王样貌偏于文雅,身量修长,便是有些年岁也依稀可见当初风华,兼之气度雍容。
他看过来,姜瓷遥遥低头行礼,本也没失了礼数,谁知那怀王却忽然问道:
“卫府?”
姜瓷愣了愣才回道:
“正是。”
“卫戍?”
怀王又追问一句,再得到姜瓷肯定的答案后,忽然冷冷抿了抿嘴唇:
“呵,我当是谁,原来是那浪荡子,纳了这么个……”
难听的话却忽然被人制止,他身旁的妇人将手按在他臂上,忧虑的摇了摇头,怀王眼神闪烁极力隐忍,终究怒哼一声掀帘登车。那妇人便朝姜瓷看了一眼,柔和的眉眼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登车而去。
姜瓷仍旧诧异,卫戍从没提过还有怀王这一出仇家,可怀王这样子却显然憎恶非常。
“夫人。”
吴嬷嬷扶了一把姜瓷,将她唤回了神,眼神示意:
“咱们上车再说吧。”
主仆几个上了车,吴嬷嬷与付兰几度眼神交汇,吴嬷嬷终是叹了口气。
“这事,怨不得公子,但也不好说怀王的不是。”
“怎么说?”
“我记着我曾同夫人说起过廖太傅府上的永清姑娘,夫人可还记得?”
自然记得!
姜瓷愤愤,脸上却不显,点了点头,吴嬷嬷这才道:
“当初许夫人也同廖姑娘一般,是皇家看上钦定的儿媳。许夫人同怀王自幼相识,算是青梅竹马,原本太上皇与太后娘娘的意思,是叫许夫人定给当今陛下,但怀王跪求,说二人心意相许,太后娘娘这才要为怀王和许夫人赐婚。谁知这厢旨意还没下,那头就闹出了许夫人和卫将军的事。怀王深受打击,为此还病了些日子,几次去寻许夫人,许夫人都没见他,狠蹉跎了两年,许夫人故去后,才求太后娘娘赐婚,方才那位便是怀王妃,说起来,还是许夫人闺中手帕交,也是许家外戚,许夫人的表妹吕莺艳。”
姜瓷听得怔怔的,这还真是从没听过的秘辛。
“怀王和许夫人?”
“是呢,这事儿涉及皇家颜面,外人无从知晓,但那时我侍奉在娘娘身边,却是知道些。”
随即有些疑惑:
“那时便想不通,如今还是不明白。怀王跪求,娘娘松口后,怀王很是高兴,曾带许夫人入宫觐见娘娘谢恩,那时我瞧着,许夫人待怀王分明也是情意深厚,可没过两日,在安怀公主府的寿宴上,怎么就……然后就传出许夫人对卫将军一见倾心,施计委身于卫将军,逼迫就范。娘娘为此也伤神过,后来便交代咱们再不许提与许家赐婚的事了。”
姜瓷没曾想这位传闻中的婆母竟然还有这样一出往事。但心里古古怪怪的,偏又参不透哪里不妥。
夜半时分,姜瓷睡不着,总想起吴嬷嬷同她说的话。那时候的许夫人同她一般年岁,想来少女怀春,心思大约差不太多。传闻许夫人是因在城墙看见边关归来的少年将军卫北靖,一见倾心,偏卫北靖并不理睬,这之后才行了许多荒唐事,最终害人害己。但吴嬷嬷却说,许夫人那时同怀王情投意合,既然情投意合,又极快便会赐婚,又怎会在那样的当口又对卫北靖一见倾心?
这是说不通的。
若说是因待怀王情意浅薄,才有可能会喜欢上卫北靖,但许夫人当初为了怀王是连母仪天下的皇后之位都肯放弃。
许家书香门第,许夫人喜爱的也是怀王那样儒雅秀丽的男子,反观卫北靖虽有几分容颜出挑,却到底是行伍粗人。更古怪的是,即便之前一切都是真的,许夫人算计卫北靖,为的是要嫁给他而不是要两人身败名裂,自然会谨慎行事,怎么就会传扬的人尽皆知?甚至当初事发的安怀公主府上,安怀公主也因此事损伤颜面,竟也没有费心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