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你预备怎么办?”
“该怎么办怎么办。”
卫戍又邪笑。姜瓷想想这事,也确实憋屈。
“你说她,她都这样了,还硬逼你做什么?”
“娘早死爹不仁,她觉着全天下都欠了她,不敢得罪卫家人,毕竟她仰仗梁夫人过活,却在我身上可劲儿作。从今年春天开始,头一回春天游湖,买通艄公钻我船上,她跳水,艄公要推我下水救她,我把艄公踹下去了。第二回 就跟于水县那样,跑去酒楼钻进厢房,她不知道我前脚进门后脚走了,屋里只有贺旻。第三回叫卫将军亲信传话说卫将军找我,谁信那鬼话,她却万事俱备,不巧两个行商走错屋,中了药……”
姜瓷嘶声冷气:
“倒是个狠人。”
待自己也这样狠,为算计卫戍不惜把自己都舍下了。
“她这样,难不成对你真有心思?”
“心思?都宠着她顺着她,遇上个对她不假颜色的,就想征服,就这么简单。事情闹到这样,她觉着都是我错,我得对她负责。甚至还觉着因为她我或许可以回将军府做大公子,我该感激她才对,但我偏没有,所以我狼心狗肺。”
卫戍笑的没心没肺,姜瓷沉了脸。
“这么?生气了?”
卫戍刮她脸皮,笑容更深了些:
“还是……心疼了?”
姜瓷斜睨他:
“没个正形!”
“嘁!日子已经这么苦,还要一本正经吃苦,哪里还能活下去!姜瓷,你不觉着如今苦么?”
“哪里苦?高屋软枕衣食不愁,还有人伺候,这日子怎么苦了?”
“不苦?”
“不苦!好得很!”
两人别嘴,杜嬷嬷领着石榴捧药进来,姜瓷顿时苦脸。
程子彦虽医术不俗,她伤势好的极快,可这药下的真重,隔一个时辰就得吃一回,一天得吃五六种不同药。她不知道程子彦给她把过脉后,出的方子是把她林林总总从小到大的毛病都一齐治上了。
这天夜里,卫将军府鸡飞狗跳,董泠儿再度悬梁,因没事先和丫鬟商议,真是吊的还剩半口气才被巡夜婆子发觉,心惊肉跳的救下。几次三番寻思闹的太多难免叫人腻味,原本沸沸扬扬的传闻反而因她再一次悬梁平息下不少,她醒来后歇斯底里的大哭,然后安静了下去。
梁文玉觉着反常,却又问不出什么。
日子忽然清净下来,姜瓷被打后第十一日,她慢慢活动臂膀,微微撕扯发疼,卫戍一把拉住她胳膊。
“别乱动。”
“程郎中真了不得,我都觉着活不了了,才十来天又生龙活虎了。”
“他下的都是重药,好的慢,我们的活儿没法干。”
“你们平时都干什么?”
姜瓷顿时来了兴致,顺着问去,卫戍冥想:
“寻常也没什么,刺探消息,护卫主子。”
“哦。”
确实平常,姜瓷有些失望,将卫戍归类在地主家护院层类,只是跟的主子了不得。
“还半个月就过年了,咱们这还清锅冷灶的,不备年货么?”
卫戍愣了下,他从来独过,年不年的确实没分别,可今年……他却是个有家的人了。这层认知叫他忽然升腾起喜悦,有些激昂。
“备!”
他转头欲吩咐高叔去准备,姜瓷却忽然拉住他,眼神晶亮带有乞求。
“我去!”
卫戍愣住,没想着她这样大兴致。
“我没踏实过过年,今年头一遭,有新衣有首饰还有钱花,我去,行不?”
“你伤还没好。”
“落一层厚痂了,我小心点!”
“那……”
姜瓷攀上他手臂摇晃,眼瞳水润闪亮的乞求撒娇,卫戍恶趣起来,邪笑:
“求我!”
“求你求你……”
猫儿一样细弱娇软的声音,卫戍心都化了。
“阿肆,备马车,你跟包子侍奉夫人出门。”
包子?是谁?
石榴一脸迷茫。
马车备好,卫戍仔细检查,垫了厚厚棉垫又铺了雪狐皮,把姜瓷安置进去,又给她盖了皮毛斗篷塞了手炉,窗子钉了一层望月纱,叫她既能看见外头又吹不到风,卫戍这才放她出门。
“公子怎不陪夫人一同去?”
暗处,卫戎的声音微弱传来。
“难得她高兴,我若陪在身边,叫那起子人瞧见闲言碎语,没得又叫她不高兴。”
卫戍盯着马车走到胡同尽头,转弯消失。
姜瓷把沉甸甸的荷包揣进袖笼,却摸见了另一个鼓囊囊的荷包。她疑惑摸出来,待看清花色,想起方才卫戍扶她上车,想必那时候偷偷塞了荷包进去。她心里顿时满的要溢出来的柔软,揭开去看,一袋子一两的小银锭子,还有几张银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