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瓷……你……你吃了么……”
姜瓷以为他要说什么,没好气甩开他手:
“这时候说什么吃不吃!快换身衣裳!湿这么多要受寒的!”
“不行啊!你必须吃!你总挨饿,你看你瘦成什么样子了?”
卫戍显然醉了,诸多阻挠,姜瓷只得按住他,他竟顺从躺倒,平展双臂的大笑:
“你要做什么?你做什么小爷都愿意!”
才脱下衣服,光裸上身,姜瓷正欲给他套一件干净的,他忽然坐起来,一把将她抱进怀里。滚烫而又带着酒气的怀抱。
“姜瓷……姜瓷……”
什么都不说,只一遍一遍的叫着她。
“夫人?”
阿肆看傻眼,吴嬷嬷也看傻眼,谁都不曾见过这样的公子。姜瓷红着脸摆手:
“你们都下去吧,下去吧,我来就行了!”
几人匆匆退下,夙风居只剩假夫妻二人,姜瓷与之战斗许久都没能给他套上衣服,见他似乎昏昏沉沉睡去,索性把他翻过去,擦洗过后涂了药膏,厚厚的棉被盖的严严实实。
她叹口气,把银铫子挂在碳炉上,削了个梨炖进去。他这醉酒,半夜醒来必然干渴。
水还没滚,姜瓷听见有人敲窗,但卫戍睡在窗下小床上,不能开窗透了冷风,她去外稍间推开窗子,扭头就看见那边认真敲窗的康虎。康虎听见旁边声响,回头看见姜瓷,裂开嘴笑:
“我敲半晌也没人应门,今儿是元宵节,外头那样好的灯,你也不去看看?”
姜瓷愣一下,卫戍答应她去的,但没能去成。她寥落的摇摇头,康虎道:
“没事,给人做工哪能这么随意,我猜你也出不去,这么僻静,想来主人也都出去了,我带了灯来。”
他说着从身后拿出一盏灯,竟是一盏许愿天灯。
“你出来,咱们就在这儿放了,我就走了,别叫你主子发觉又要骂你!”
姜瓷笑笑,从屋里出来。
她就站着,看康虎不知写写画画了什么,红色的灯笼纸顿时花哨起来,他以火石点灯,然后抓着灯,朝姜瓷笑:
“来,一起放!今年定要安康顺遂!”
是啊,卫戍三灾八难的,这一年不断受伤,是得祈愿,今年一定安康顺遂。
姜瓷便去抓住灯另一边,两人慢慢将等托起,松手,那灯渐渐浮起升空。这时候天上升起许多天灯,姜瓷抬头看着,漫天亮着的光,甚是好看。
她笑着看灯,康虎却在笑着看她。
卫戍在暖阁里,推开的窗户缝隙,无声的看着他们。
康虎没停多久便走了,姜瓷却坐在院子里看了许久的灯。等到那些灯都瞧不清了,她浑身冻的发僵,才搓着手臂回去。卫戍睡的正熟,梨汤噗噗滚着熬的正浓,她把银铫子挪去一旁温着,坐一旁看着卫戍。一支烛火微弱的光映着他侧脸,他的脸今日似乎僵硬的很,她伸手抚上去,轻轻捋着他皱起的眉头。
“我还是喜欢你笑的模样,温温润润……”
清浅的声音,卫戍的神情却慢慢柔软。她趴在床边,对着他的面容,看着看着,竟然泪目,低低唤他:
“卫戍……”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她却没问出口,他也不会给她答案。凉润的嘴唇轻轻印在他额头,一触即离,然而卫戍的心却陡然放下了疑虑。
烛花爆的哔哔啵啵,卫戍的心也仿佛哔哔啵啵开出花来。
姜瓷趴在床边睡着了,呼吸一平稳,卫戍便将她轻轻挪上床,盖上被子,二人同床共枕。他枕着手臂胡思乱想,后半夜才模糊睡去,却天还不亮就被人叫醒,匆匆穿衣出去。他才走,姜瓷就醒了,已不见卫戍,她迷茫的摸索了几下,却在床铺上摸到一片纸笺,拿出来一看,折的掌心大小,淡淡纹路透着馨香,上头有字,极为娟秀,可她却不识字。
这不是她的东西,那必然便是昨夜睡在这里的,卫戍的东西。但显然是姑娘的东西,他又是从廖家回来。姜瓷心一沉。
“嬷嬷?”
吴嬷嬷应声进来。
“夫人醒了?公子还说不叫吵醒您,他才走,宫里传话叫他去。”
姜瓷点头,拿着纸笺问:
“嬷嬷可识字?”
她递过去,吴嬷嬷轻轻的念:
“一别许久,愿君安康……”
分明字还许多,吴嬷嬷却没有再念,脸色有些不好看。
“也不知哪家不知羞的姑娘,引诱别家郎君!”
吴嬷嬷低斥,姜瓷却无力浅笑。
想必是廖永清写的,而卫戍也贴身放着。
姜瓷把纸又顺着纹路叠回原来的样子,拿在手里觉着滚烫,该要还给卫戍,但怎么还是个问题。倘或卫戍知道她看见了这东西,凭白又要尴尬。她拿着思量半晌,忽然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