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滨州、桐州的船只,去程满载泰祥兴的茶叶以及中原其他商号的丝绸、陶瓷以及铜铁器,在滨州和桐州卖出后便购回西域香料、布匹、木材以及奇珍异宝等物,如此一个来回,可使泰祥兴进账上万两白银。
众人正在议事,负责管理宅子内务的心言却神色紧张地走了进来,递给叶沁渝一本内务账册,再靠近她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叶沁渝的眉头便渐渐紧蹙了起来。
心言边说,叶沁渝边翻看账册,心情愈发凝重,按仪安当前挂下的账,泰祥兴账面上的盈余起码要拦腰斩半,再扣掉为数不低的运输成本,如果现在再发一批货到滨州和桐州,泰祥兴的资金链堪忧。
易如海瞧见主仆二人神色凝重,便遣散了几个议事的管事,上前悄声问道,“敢问夫人,可是资金不足?”
叶沁渝抬头看他,无奈地点了点头。
易如海拧眉思索了一会,“前几日叶大爷来信,最近的一批茶叶和酿酒已经装船,不日即可到达洛安,不如等这批货物换了现银,再赴靖南不迟?”
叶沁渝摇摇头,站起来踱了几步,“据南边来的消息说,波斯和天竺的商船几日后便可到岸,此外暹罗和真腊的木材船队也已启程,很快便能到达滨州港。桐州和滨州的运力不足,番邦商船本就不愿停靠太久,停留几天后便直上海州,如果我们还要等关南的货物折现后才出发,那好东西早就被其他行商抢空了,而且商船也已经去了海州,我们再去也无用。”
“啪!”易如海狠狠拍了一下桌子,长叹一声,“唉!真是可惜了,再等下一批番邦商船来,估计也要一两个月,只怕我们等得,少爷那边等不得!开矿耗资甚巨,日费斗金不止,李璟风大人的催款书已经来了两封,这次仅汇过去万余两,恐怕支持不了多久。”
叶沁渝绞帕忖度了一会,忽然想起一个方法,连忙转身向易如海说道,“你觉得,让关南道出来的货船直接去靖南道滨州港,如何?”
易如海眼前一亮,忙说道,“这个方法好!”
叶沁渝自信满满,“入得了小准叔法眼的,绝对是上佳之品,这批货的成色我还是很放心的。如海,你赶紧修书一封,飞鸽传给押送之人,调转船头,从荆南道一路往南,直奔滨州港!”
“是!”易如海应承一声,看了一眼心言后,转身离开。
见房中只剩下她与叶沁渝两人,心言便上前说道,“夫人,仪安郡主也太靡费了些,您看那账册上记录的,绫罗绸缎、山珍海味、古玩异宝,像瓦砾一样,一车车地买,也不知道用到哪里去了。”
“心言,在外人面前切不可如此说,且不说仪安还是正经八百的郡主,即使不是,那她也是你家少爷的正妻,洛安薛家的当家主母,论理,我都没资格说她的不是。”
心言嘟了嘟嘴,点点头,“心言明白,只是现如今我们既不是鼎泰和,也不是熙和兴,哪有这么多的资财供她挥霍……”
叶沁渝没再多说什么,忖度了一会后便叫心言伺候她回房睡下。
翌日一早,叶沁渝正在东厢房中准备用早膳,仪安却远远地走了过来。
“妹妹怎么不到正房中用膳?自己吃有什么意思。”
闻得仪安声音,叶沁渝放下手中碗筷,起身迎接,“给郡主娘娘请安。沁渝吃食向来清简,就不到郡主那边叨扰了。”
数月不见,叶沁渝的语气愈发不卑不亢了,仪安颇感意外,讪讪地坐下后说道,“本郡主来此地也十天半月了,眼见孩子就要出生,可府中却毫无准备,因此不得不来问问妹妹,这家是怎么当的?”
叶沁渝转身看着仪安说道,“不知郡主所说的‘毫无准备’是何意?府中的接生婆、乳娘以及安胎大夫,都在北苑住着,新生儿的衣物、食具乃至摇篮玩物,也一应备齐,沁渝哪里还不够周全,烦请郡主明示。”
“妹妹所说的,有是有了,但是未免也太简陋了些!说句不怕你恼的话,本郡主出生的时候,伺候我母妃的接生婆有三个,安胎的大夫有四个,我的乳娘有两个,还不包括向来就伺候兄长的那两个!母妃临盆前三月,新建的别苑就已收拾妥当,随时可以入住坐月子,那别苑中有数亩见方的花园胜景、亭台楼阁。妹妹看看此处,可有些什么?”
叶沁渝不禁冷笑一声,“郡主母妃乃亲王王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薛家不过一介臣工,怎能与天家相比。”
“妹妹说的哪里话,薛家富可敌国众人皆知,莫不是你还因为长兴城里不愉快的事记恨本郡主,有意为难?妹妹为难我倒无所谓,不要为难了薛家的血脉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