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叶沁渝的馨香已经阵阵钻进他的鼻尖,薛淳樾感觉脑袋有些发胀,只能胡乱地随口应着。
“小准叔曾说过,朝廷的均输业务,根本不需要民间力量,凭朝廷之力便可,当初我爹的方案有缺陷。”
薛淳樾一把抓住她的手,盯着她说道,“你说什么?叶赐准说所有均输业务仅凭朝廷之力便可?”
他抓住的是她的左手……叶沁渝皱了皱眉,一把甩开,再把左手敛起,说道,“干什么,你弄疼我了!”
薛淳樾连忙后退两步,但神情却十分严肃,“对不起……不过,叶赐准有没有说究竟如何实现?”
叶沁渝认真地看着他,“我告诉你的话你要如何感谢我这枚棋子。”
“棋子?”
“你娶我不就为了冲喜和讨好小准叔吗?”
“确实是权宜之计……放心,局势一旦稳定我肯定兑现承诺,给你自由!”况且……他也答应过薛沛杒,待时机成熟,把叶沁渝拱手相让。
居然如此坦然地承认,她的自尊心都不需要尊重一下吗?简直太过分了!
叶沁渝心中又羞又气,“你出去,回你的书房!”
“朝廷哪有这样的人力物力,即使朝廷的船务司能把货船问题解决,但光是船工、舵手和护卫,就需要十数万,朝廷去哪里找这么多成熟的船工和舵手?”薛淳樾不依不饶,扶住她的双臂,继续逼问。
“大业国子民千千民,区区十余万征夫而已,怎么不能解决了。律法规定,大业所有成年男子每年需服徭役三个月,只需要将此规定微做改动,增加可数年累计一次性服役完毕,不就有一批两三年均可固定做船务的征夫了吗?!”
叶沁渝再次挣脱他的桎梏,继续说道,“比如一个男子,五年徭役一次服完,就有十五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足可以让其成为成熟的船工并在航线上工作一段时间,如此代代相承,那船工队伍就会稳定下来。至于护卫,大业国各州县有三百余折冲府,辖区内的府兵可行护卫职责。再说,有哪个不怕死的敢劫朝廷的贡税?!”
叶沁渝顿了会,继续说道,“我说薛少爷,你要知道朝廷之所以要实施改革,是因为国库不够用了,在利益面前,哪有解决不了的阻碍,人都是趋利避害的,朝廷亦如是,你以为只有薛家才懂得做生意么?”
薛淳樾盯着她,“你什么意思?”
“均输首先当然是把实物贡税集中收购,但是,这些贡税并不一定是运往洛安或长兴。朝廷会做生意的话,应该是根据需要运往价高的地方,交由当地平准司售卖,然后折现收归国库。所以以后,航线的繁忙程度完全取决于市场需求,每一条航线都可能有商机,各地去往洛安、长兴的航线反而会得以舒缓。可是你却想抱着这条所谓的主航线不放手,不就是与大势背道而驰?”
薛淳樾看着滔滔不绝的叶沁渝,内心极为震动,想不到她一个生长在王府深闺的女子,居然能把形势看的如此透彻,比他这个经商老手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怎么?没话说了?”
薛淳樾确实没话说了,“那依你之见,薛家的航运生意,应该怎么调整。”
“我的想法就是,四个字,顺势而为。薛家现在陷入困顿,原因在于你们一直围绕着朝廷转,把重兵放在伺候朝廷的方向上,所以朝廷一有点风吹草动,你们就会受到很大影响。既然现在朝廷的生意不好做了,不如不再以朝廷为中心,而是以市场为中心。比如越州的青瓷畅销,那就重点经营途径越州的船队,宣州的茶叶、纸张闻名天下,也重点经营途径宣州的船队,蜀州对香料、毛皮有需求,就调整驶经蜀州的船队……总之就是,哪里的货物进出量大,就走哪里,把伺候朝廷的心思放到伺候大客商的身上,自然有大把商人把货物交给你运输。然后再安排一些备用船队,如果朝廷或散客商有需求,也随时有运输力量满足。这才是薛家应该要走的方向。”
听完叶沁渝的陈述,薛淳樾对她已经由震惊转为敬佩了!
“这些……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和小准叔聊天的时候想到的。其实啊,你不应该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闷头苦想,而应该多和朝廷财税官以及其他行商交流,有些东西大家都想不到,但是互相聊天的时候自然而然就会蹦出来。而且,以后做不成皇商了,更应该迎合大客商的需求。”
薛淳樾认真地打量了她一圈,说道,“想不到叶小姐如此有商业头脑,真是佩服、佩服……”
“不敢当,怎么有头脑都不及你那位苏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