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姜应许听不懂,她只能呆呆地抱紧那唯一的依靠,少年单薄的身躯像巨树般伟岸。
那时候她六岁,高成渝十一岁。
从那日以后,她就再也没敢找过他了,她怕再害得大哥哥替她挨打。她也不敢问村里人大哥哥过得怎么样了,怕他们动手打她。
后来听说那户人家搬走了后,她才敢悄悄的回到曾经两人偷偷说话递东西的狗洞,她当时想着啊,大哥哥总有一天会再回来的。于是她只知道傻傻地坐在那等啊等。
等到浑身高热不退,等到她连睁眼的力气都没了,她都没有等回那个温柔的少年。却等来了另一个给她重生的人,也是她现在的师父。
“她在哪?”姜应许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黑袍人见目的已达到,便卷起了画卷抛给她道:“画卷背后,你应该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姜应许伸手接过卷轴后那人就离开了,可她的心情却久久无法平复。
她离开时六岁,十四岁曾独自寻找过他们的踪迹,可那时他们待过的那片村庄已经被夷为平地,再难找到人。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该去好好问候问候了。还有……不知道那个人如何了,他那姑妈有没有再打他骂他。
姜应许手中的画卷被她握得皱成一团。
而于此同时的另一边。
揭开茶盖轻吹了下的道长放下最后一颗棋子,看着整盘棋局满意地笑了,“你输了。”
他抬头看向那边沉默复盘的年轻人,“你太浮躁了,这盘棋就是最好的证据,这也足以证明你们的不成熟。”
“可是——”闻言的高让猛然抬头,话刚开口就被人抬手打断了。
“别急,听我说完。你们不是缺人吗,我这道观讲究的是忠国二字,首先你能跟我保证当今圣上不会成为先帝那样的存在吗。
行,就算能保证,可是你们现如今又有几人?你们能变动整个国家?老实话告诉你,就算襄王把当今圣上拉下来自己坐皇位,只要他能护国我也不会多说一句。”
高让张了张嘴,一时间被说得语塞。可他很明白他自己在做什么:
“我说再多相信观主都能给我反驳回来,不管你是觉得我们自不量力也好,觉得我们无中生事也好,既然下定决定要做,我是绝不会回头的。”
对面听他说完倒是笑了,青山道人捋着长须笑着开口,“还别说,这小陛下还真找对了人来。”
高让明白他这话就是松口了,一直紧憋着的气松懈了些,忽然像是想到什么问道:“她……这些年还好吗?”
“你知道了?”青山道人没回他这个,倒是笑得意味深长,“这话你该去问问本人,可不该问贫道这么个糟老头子。”
“哦对了,劝你最好你去后山一趟,去晚了怕是又得等段时间才能再见了。”
可等高让赶到后山时,早已经只剩空荡荡的一片。
在他转身刚要下山,却被一块石头绊住了脚。要不是他反应及时,怕是得直接从崖巅摔下去。
刚想指着那块破石头大骂一顿泄泄愤,谁知道在看清在看清石壁上的刻痕愣怔在了原地。
看得出来,刻画这幅图的人极其用心,可这并不是让高让驻足的缘由,而是……
他弯腰用手指擦去石上的尘埃,却在指腹划过有些磕手的痕迹处停下。
只见指缝间两个小孩蜷缩在一块,大的呈保护状,小的则抱住膝。看得出来手法很稚嫩,应当是在尚且年幼的时候刻上去的。
而在小孩们身侧的不远处是一对正做农事的夫妇。
再下面是两位完全如同木棍形成的男女。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蹲身触上了指尖,抵在那女人头顶佩戴的发簪上,他眼波微动从怀中取出那根银簪对比。
“果然是你啊。”轻声的低喃萦绕落下山崖,穿过山水木林逐渐消散。
山水另一头的林中有残影掠过,而靠近的狭窄小道上正摇摇晃晃地架来一辆马车。
光辉透过林缝映在车帘上,里面坐着的人刚想撩开帘子敞敞气,就被声长剑出鞘的声音吓得一抖。
紧随着的是马车分离崩裂的炸响。
姜应许旋身落在碎木上,剑锋一转直直架在下方人的颈间,无视那惊恐的目光冷声道:“高丽娟?”
本来搓了顿喜酒后特意备了辆马车回家过把瘾的高丽娟,如何都没想到居然会在半路遇见煞星。
那寒铁冻得她浑身鸡皮疙瘩,却不敢动弹,在听见那人直呼出她名字后更是吓得她连连摆手,“不不不,大人您认错了,哈哈哈什么高丽娟啊,小的叫二狗,二狗呵呵。”
姜应许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她接着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