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澈瞥了一眼李制片,模棱两可道:“高人不太好请,还得看李制片的态度。”
李制片这人迷信,最敬重风水术士,自己的路子都断了,闻言哪有不应的,连声道:“没问题,没问题!大师只要愿意出手,让我干什么都行,要什么东西多少钱也都满足!”
池澈嗯了一声意味深长道:“记住你说的话。”
……
楼下的小花园里,池缨坐在秋千上晃着小短腿,旁边方锐给她喂着果脯,再轻轻地推两下。
李制片看到她,都结巴了:“这,这……”
池缨嘴里含着果脯,奶声奶气地问:“哥哥,你怎么把坏蛋带过来了。”
池澈:“坏蛋想请你去捉鬼,缨缨自己决定。”
池缨不相信,挪开视线,小小哼了一声:“坏蛋看不起缨缨。”
李制片都傻了:“池澈,你小子故意糊弄我呢吧?”
池澈微哂道:“祭桌上的香火你转头就忘了?不信也没事,就让那只鬼待在那儿吧,谁知道他逃出来之后会不会一个个找上门,反正我不用怕。”
李制片闻言,脸色一白,直接吓得跪下:“请小大师出手相助!”
池缨转过脑袋,小嘴嘟着。
李制片快哭了:“小大师……”
池缨心思简单,也不会故意为难人,听他求了两句,又道了歉,就不情愿道:“那好吧,不过你要把扇子给我。”
李制片一听,就知道她说的是哪个,刚要拒绝,就听小家伙又说:“脏东西住在里面很久,那么重的怨气……”
她还没说完,李制片脸色就变了:“竟然是因为这破扇子……我给,我给!”
李制片爱好古董收藏,兴许是知道了这点,前段时间,孙泽凯专门带着自己的传家宝去拜访他,希望能出演男一号。
李制片见多了好东西,本没怎么放在心上,但瞄到那把扇子之后,目光一下子转不开了。
虽说是古董,那把扇子却不见多少陈旧,扇骨是镀金玳瑁制成的,雕刻着精致繁复的云纹,扇面是清凉薄爽的纱制成,因为养护得当,只是颜色稍稍有些泛黄,反而增加了一些华贵。
李制片爱极了这把折扇,收下之后,立刻把孙泽凯当成了自己人。他把扇子带在身边,觉得凉爽了很多,还跟身边的人说这扇子值当,跟那些俗物都不一样。
如今想想,只想打自己的脸!
季川不知道祭桌的事,见那么凶险的鬼,就这样被一个小家伙揽下,满脑子魔幻。
李制片向她道歉求情,就更魔幻了。
他跟着这群人上了车,一路上都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回到空荡荡的剧组,打眼瞧见黑雾从烧尽了的符纸堆里蹿出来,里面裹着一只看不清面貌的厉鬼。
厉鬼凶残地到了跟前,堪堪张开腥臭的大嘴,又一个急刹车——
李制片本来半信半疑,准备抓鬼不成跟池澈兄妹好好讨说法,此时面对厉鬼,吓得魂都要丢了。
季川也脸色发白,差点晕过去。
厉鬼却一个刹车,瑟瑟发抖地冲着人群跪下,干哑着嗓子开口:“小,小大师饶命!”
……
厉鬼几百年前叫孙秀文,家里穷被送去做了戏子,因为资质好,很快成了名角,有许多富贵人家请他去唱戏。
然而再出名,那个时候也是比娼妓还低贱的下九流。一次到高官家唱戏时,他因为生病把戏唱砸了,就被高官狠狠辱骂了一顿,说他名不副实,唱的是烂戏。孙秀文那时候脾气养刁了,听高官骂他戏烂,当场就吵了起来,结果闹得太难看,高官直接派出家奴把他乱棍打死,事后赔了钱草草了事。
孙秀文死的时候怨气深重,灵体滞留人间,带着强烈的怨恨找上了高官,结果高官带着宝刹开光的玉佩,反而将他击成重伤,于是他不得不躲藏在自己十分珍爱的一把扇子上,沉睡了几百年。
那把扇子是他的心爱之物,他死之后,自然也作为一个念想留给了妻子,妻子临死之前又把它交给孩子,就这么传了上百年,直到传到孙泽凯手里……
孙泽凯把它带到剧组,送给了李制片。
孙秀文瑟瑟发抖地伏在地上。眼前这个小女孩不知道什么来头,明明是还要被人抱着的年龄,身上的气息却恐怖到让他窒息,简直比当初高官的玉佩强大百倍,不,或许更强大,那是能够让他消失的力量。
……
池缨握着古董扇子,炎热的太阳下,整个人像是在空调房里一样。
她坐在池澈的胳膊上,眯眯眼睛,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孙秀文的话,惬意道:“缨缨送你下去。”
说完,她指尖送出一道金色八卦,化成金光笼子将孙秀文困了起来。孙秀文的身影越来越淡,金光消失的时候,他也随着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