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殿下说的是哪个。”
“绿绿的那个,很好看的。”
阮瑶闻言,便知道他说的是他送给自己的碧玉发簪。
既然是太子想看,那就戴给他看。
阮女官回身到矮柜前,打开柜门,从里头取出了紫檀木的首饰盒子,打开盖,有不少太后赏赐的珠钗环佩,而唯一一个用绒布细细包裹的便是太子赠予她的碧玉簪。
阮瑶将簪子取出,细细的擦了擦,而后对着镜子簪在头上。
回身看向赵弘,阮瑶轻声道:“是这根吗?”
小太子笑的眉眼弯弯,连连点头。
说着,他伸手想要碰碰阮瑶鬓间玉簪。
若是以往,阮瑶必然低头让他触摸。
可这次,阮女官微微偏头,躲开了赵弘的手。
一下子,愣了两个人。
阮瑶昂起脸,看向自家殿下,便发觉这人微微抿着唇角,保持着伸手的姿势,一双眼睛带了些茫然又带了些无措的看着她。
实在是太委屈,又太可怜,活脱脱像是被人丢弃的小奶狗。
……这谁受得住!
阮瑶的身体先于意识的凑过去,把自己凑到了他的手边:“殿下帮奴婢瞧瞧,戴的正不正?”
小太子眨眨眼,轻而易举的就被哄好了,乐颠颠的凑上去左瞧右看,然后软糯糯的回答:“不算正,可是斜着带也好看。”
阮瑶便把簪子拔|出来,重新簪进去:“这样呢?”
“正了,好看。”小太子笑着拉住了阮瑶的指尖,“瑶瑶无论何时都是好看的,只是现在更好看了。”
阮瑶没说话,只是低着头,红了耳尖。
自家殿下有没有恢复记忆,她还拿捏不准,但,有一点她知道。
不管是失忆的还是没失忆的,这人都能轻而易举的说出让人喜欢的话。
他怎么这么会……
阮瑶有些躲闪,又不想过于明显,便道:“奴婢想读书。”
小太子立刻道:“那正好,我也要做功课,一起吧。”说着就像拉着阮瑶到身边坐着。
阮瑶跟着往前走,眼睛却是一直看着太子的侧脸,想要找出些端倪。
结果便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等坐下后,她不去碰那些机关信件,只拿了唯一一本熟悉的书册。
阮唐抄录的《千字文》。
不过不等她细看,便听外面季大的声音传进来:“殿下,三公主求见。”
小太子愣了一下,而后便记起另一个自己说过,他与三公主亲厚,而三公主向来不爱学习,加上父皇宠爱,故而连夫子和嬷嬷都管不住她。
赵弘便会亲自给她布置功课,让她每隔十天来交一次,有时候是当面递交,有时候撂下就好。
小太子想着,既然能不见面,就不见了。
他便对着阮瑶道:“瑶瑶,你去跟三皇妹说,我还要做功课,让她把东西撂下便好。”
寻常大殿下也常避着三公主,怕露出破绽,阮瑶对此倒是不甚意外。
她便定了定神,行了一礼,倒退着出了内室。
不多时,三公主便迈步进来。
公主殿下是个活泼性子,所穿衣裙也不喜欢那些环佩叮当的复杂宫装,向来打扮清爽。
这次她进门时颇为忐忑,生怕被太子皇兄抓紧去好一番训斥。
可瞧见是阮瑶在外面等着,而内室的门紧闭,便知道不用见面了。
三公主脸上立刻有了笑,直接伸手止住了阮瑶的行礼,开口道:“太子哥哥忙着呢?”
阮瑶轻声应是。
赵令容点点头,随手把装着自己功课的木盒放到一旁,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阮瑶虽是花费了工夫煮茶,但她并不在乎饮茶之人是细品还是牛饮。
前者品香气,后者解渴意,各有益处,无须争论个高低。
而三公主本就喜欢阮瑶脾性,这会儿便没急着走,想与她多聊些话,也问问自家太子皇兄的近况,以示关切。
阮瑶也是有问有答,规矩守礼,不曾僭越,为了安定心神,她从红泥小火炉上拿起了铜壶,专心沏茶。
就在这时,赵令容的声音传来:“这字有风骨得很。”
阮瑶闻言一愣,而后低头,就瞧见三公主手上拿着的便是她刚刚忘记放回去的《千字文》。
赵令容好奇的指了指书册道:“不知是谁做注誊抄的?”瞧着不像是印出来的,字体也与太子哥哥不同。
阮瑶并不隐瞒,温声回道:“这是我家长兄所书。”
本以为眼前的公主殿下对自家一无所知,阮瑶也不过是随口一说,却未曾想,三公主是听陈贵妃提起过阮唐的。
因着陈贵妃早早就看出太子与阮瑶之间关系匪浅,她便细细打听过阮瑶家事。
当然,并不像是董皇后那般存了歹念,陈贵妃不过是略问一问,提一提,既不试探也不接触,故而就算大殿下知道了也不会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