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着此次大齐接见来使, 且不论会发生什么, 可终究是劳累一趟, 故而已经早早得让人去烧了水,并准备沐浴所需的应用之物。
大殿下原本有许多话想跟阮瑶说,可一见这个架势, 他立马把话咽了回去, 乖乖回内室换衣裳。
阮瑶则是出门, 喊了来喜公公,温声问道:“刚刚一切可顺利?”
来喜笑得见牙不见眼:“女官放心,顺利得很,今儿攒点下可是大大的挣了回脸呢。”
阮瑶好奇:“怎么说?”
来喜公公正是一腔热情无处散发,如今终于有人问,他便毫无保留的一吐为快,将刚才在大殿上发生的事情尽数说了出来。
今日来访大齐的使者出自卫国, 并不同于其他属国。
寻常的属国都是被大齐打服了,打软了,素来恭敬,甚少搞事。
可这次的来的卫国却是不同,虽然名义上是齐国属国,但那是因为当初两国交战,卫国落败,才归降大齐,但私心上,卫国对齐国向来不服。
他们地方虽小,但是心却极大,加上卫国境内地势险要,除了在齐国这里吃了亏,对其他小国从未有过落败,故而心理落差颇大。
一方面觉得自己是鹤立鸡群,不可同日而语。
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是齐国的手下败将,且现在张眼睛的都看得出卫国打不过他,于是憋着憋着就憋出了气来。
此次卫国遣使者出访大齐之前,刚刚又并入了一个小国,扩充了三四个城池,正是自信时候。
故而态度也装不住,话里话外都透着些挑衅。
皇帝虽然把后宫弄得一塌糊涂,可在前朝,他是见不得这等东西在面前叫嚣的。
于是,当卫国提出要射箭比较高低时,皇帝并未罚他狂悖之罪,而是直接答应下来。
不过代价是,若是卫国得胜,齐国免他们三年纳贡,但若是齐国得胜,卫国要献出三座城池。
不多,就要他们刚刚打下的那三座。
阮瑶略想了想,道:“他们肯定答应了。”
来喜有些惊讶:“姐姐怎的知道?”
阮瑶轻声道:“他们打下的城池我也听人说起过,与其说是城,倒不如说是村落,地方贫瘠,人口也少,加起来都不够咱们的一座城大。可三年岁贡却是不同,这是实实在在的真金白银,若是免了岁贡,他们用这个钱足够再打下来基座城池了。况且是他先开了口,天|朝|上|国才点了头,他要是出尔反尔,怕是要招灾惹祸。”
来喜听得一愣一愣的,着实没想到自家女官还有这般见识。
阮瑶却是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且不提前世某台第七频道给自己的各种科普,单说这一世,阮家大郎给她念过的史书里,相似的例子便是不少。
不过阮女官最后还是提了句:“只是这个赌一旦下了,卫国就必须要赢。”
因为她很清楚,城池对于国来说意味着什么。
即使是最贫瘠的土地,也不能轻易舍掉。
不单单是为了完整,更是为了脸面。
这次纯粹是卫国使臣脑袋抽了,自己给自己挖坑,没想到大齐皇帝真的能借坡下驴,把他给逼到了刀尖儿上,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这些念头也就是心里想想,阮瑶并没有说出来。
她看向了来喜,温声道:“瞧你这般欢喜,想来是殿下有所作为。”
来喜立刻点头,脸上又是灿烂笑容,舌灿莲花地描绘了当时的场景。
他用的辞藻十分华丽,引人入胜,而且说得格外多,不过在阮瑶听来,其实用一句话便能概括。
自家殿下主动请缨,上场对阵,三箭齐发后皆中靶心,让卫国勇士甘拜下风,得到了在场百官的交口称赞。
换言之,太子殿下可是大大的出了一回风头。
阮瑶脸上也有着笑,自然是为了赵弘欢喜。
之前围猎原本是展现骑射的好时候,但是因为二皇子的私心,弄得好好地场面落得个惨淡收场。
如今好了,此番场面可是比围猎要强得多。
经过此事,不单单是太子威望得到彰显,还让外界都知道,太子殿下身子无碍,比起卫国勇士更强些,以后怕是没人会用他身子不好为缘由加以阻碍了。
可是面上带笑,阮瑶心里却有些疑惑。
就是因为此时是赵弘主动请缨得来的。
虽说阮女官没有刻意去问询过太子殿下过往之事,可是她能掂量的出,以前的太子颇有贤名,却也谨慎处事。
这个位置是尊贵,但也是如履薄冰,半分差池都不能有。
皇帝对他是倚仗还是忌惮,其实很容易就能看得出来。
若是按着以前太子的脾性,此番必然是不会强出头,而是在一旁以逸待劳,假使旁人不成,自己在上去挽回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