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巴陵公主一屁股坐回了床榻上,拢了拢她过于宽大的衣袖,双手掩目道:“完了。”
“陛下出行,必然随行众多。”
“那也防不住啊,而且,父皇今年处置了那么多官员,直到现在都还没完,下令不可大兴土木,或者歌舞盛宴,这次来秋狩怎么可能带很多人。”巴陵公主沉重地点出关键。
“难道我们就没带侍卫吗,现在呢?”
现在,这些侍卫对她们的境况,一无所知,根本无需大动干戈,只需要如之前一样,给她们下点药就都倒。
不过,看眼下这架势,估计迷药也没有那么充沛。
这里不是镜州,她对地形一无所知,唯有来的路上模糊记得一点,想逃出去的几率不大,但在这里坐以待毙,绝对十成十的等死。
兰庭叹了口气,今年时运不济是真的。
她还想着出来散散心,这下命都快散没了。
巴陵公主懊恼也来不及了,只能喃喃问道:“兰庭,我们真的会死吗?”
“殿下放心。”兰庭没那么大的把握,但她不能慌张,必须稳住了。
见她异常笃定的模样,巴陵公主也渐渐放松下来,兰庭是很可靠的。
至少在他们以往的经历里,无论是去哪,都有兰庭在身边,就极其安心。
“这些人是早就在这守株待兔?”
“约莫是的。”
也许开始不是,只是无处可去,所以才藏匿于此。
但从巴陵公主出游的消息传出,他们开始起了念头,就打算挟持巴陵公主了。
巴陵公主不知这些人凶残的一面。
对她来说,那些人是她父皇的兄弟而已,是她的长辈,他们因为争权夺势闹翻了脸,皇帝也不可能让疼爱的女儿,去接触这些残酷的现实。
他们得搞清楚,这些人的目的何在。
外面的声音渐渐变小,兰庭坐在椅子上,手里握着峨眉刺,忽然听见外面不同寻常的声音,她倏然睁开眼。
“公主你好生在此躲避,不要乱动,免得他们抓到你。”兰庭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但是身形已经朝外间的帷帐后走去。
巴陵公主想说话又不敢说,想走近又不敢动,只好目不转睛地盯着兰庭。
兰庭纤瘦的身形就躲在帷帐后,随着渐渐安静下来的动静,像是一只猫怂起了脊背。
就在此时,殿门吱呀一声开了,不同于平日送饭来的内侍,微沉的脚步声,这个是落地无声,是个功夫在身的人。
兰庭径直站了出来,手指搭在放置花盆的高几上,娇声呵斥道:“放肆,公主的寝宫你也敢乱闯。”
“哎呀,早就闻说这盛京之中,阳衡县主颇有些豪迈之风,”对方挺直了腰身,显然没将她当成一回事,笑眯眯道:“小丫头,别找不痛快。”
“大胆的奴婢,教你多嘴!”兰庭虚晃一招,抄起藏在花盆后的茶碗砸了过去。
对方抬手一挥砸来的茶碗,背后的巴陵公主一茶壶,奋力朝他后背砸了过去:“狗东西,看招!”
兰庭趁他转身之际,扬起手里的峨眉刺,朝面前的人肩膀上扎了过去,而另一支则抵在了他的侧颈上。
“兰庭,做得好。”巴陵公主扬了扬眉。
一支峨眉刺抵在他的喉间,冰凉锐利,压着来者的脖子,让他慢慢地跪了下去,此人看着兰庭这个样子,怕是真的敢动手杀了他。
“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呢?”
“我说,我说……”这人一脸惴惴,忽然神色一变,眼见的就要暴起伤人:“你去死吧!”
“你找死!”兰庭早就提防着他,手下猛地向下一推。
于是,巴陵公主人生中第一次看到杀人,就是这一幕,她没有尖叫,只是目瞪口呆,合不上嘴巴。
死了,这就死了!
“兰、兰庭,你说他们求生吗,这个人可不像是啊。”巴陵公主侧着头,不敢去看倒在一旁的尸体,努力让自己忽视掉。
“亡命徒我也没当过,不确定,殿下放心,他们要找只是你我。”兰庭小声的安抚着公主,但她似乎实在是个不会安慰人的。
“你一说就更害怕了。”巴陵公主柔声弱气道。
“总会过去的。”兰庭算不上安慰的安慰,依旧令人无力。
一寸短一寸险,兰庭的峨眉刺,在这里只能增加她的危险。
案上的刀剑只是摆设,还没有开锋,兰庭抽出了一把横刀,在手中掂了掂,这次真是失算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谁,谁会知道连行宫都会出事呢。
“还会有人来吗?”巴陵公主看着她的架势,明显是打算硬抗了。
兰庭轻声道:“这个人没回去,很快就会来的。”
果然很快,就又有人来了,殿外的阳光将影子投落在地上,看得出是个身形高大的人,手里提着一把长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