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仟泠转动手中已经凉了的茶盏,沉默良久才对李苑说:“阿苑,我想进宫。”
像石子掉进池子,掀起偌大波澜, 李苑的脸色一变再变,最后只化为一句:“你疯了?”
这时候选择进宫,无异于是找死。况且,先别说进宫,仅仅只是从公主府离开都是莫大的问题。
楚仟泠料到她的反应,轻飘飘的说:“阿苑,我想好了。”
前世太子和太子妃是以前朝余孽的身份被压上刑场,无论怎么说,魏尧那时让她见到了他们的最后一面。
虽然那时是心如死灰。
这一世,她还没来得及,一切都已经发生。
她连爹爹和娘亲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就已经是天人永隔。既然人已经不在了,那她总得去灵柩之前给父母磕一磕头。
拉住李苑的手,楚仟泠恳求的看着她:“阿苑,我需要你助我。”
不用楚仟泠多说,就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李苑已经猜到她的计划是什么。
无数劝解的话哽在喉咙,李苑设想过,要是如今的一切发生在她身上,她也会如楚仟泠一样,做出同样的决定。
这个决定是无论生死。
计划里唯一的障碍,等她们谈话完毕,从床榻后的高柜中跳了出来。
楚熙毫无力气的手拉住,“姣姣,你不能去……”
眼里流光易转,盛满了哀求。
宫里的所有都被魏棕把控,此去,她顺利进了皇宫,那只是死路一条。
“三哥,对不起。”楚仟泠一个指头一个指头扳开楚熙缠在自己手腕上的手,“这一次,我想遵循自己。不想自己再一次枉为人女。”
“爹让我带你走……三哥不能食言……”楚熙像是呢喃细语。
他如何不知道她,从小就是个倔强的性子,劝不了。
那句承诺,也不知是说给她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三哥,真的对不起。”
后颈上受了一击,楚熙的意识渐渐麻痹,最后看到的只有李苑冷酷无情的脸。
李苑将人放倒在地,让楚仟泠坐于梳妆台前,直视铜镜中的自己。
“姣姣,你从现在开始就是我,而我是你。”
李苑的手仿佛是上天所赐,轻轻挥动之间,楚仟泠仿佛变了一个人,若是在远处看,她和李苑就是一个人,只有在近处才能发现一点点瑕疵。
她们之间的神韵不同,李苑是那种冷艳型的美女,而楚仟泠虽然平日里仗着身份霸气惯了骨子里却是一个软美人。
嗯……现在已经只是个软美人了。
——
翌日
楚仟泠披着暗蓝色的披风离开时,阿庸阿花两姐妹还在熟睡,倒是李苑迷迷糊糊坐了起来。
“要走了?”
“嗯。”
“一路平安,我等你回来。”
“好。”
……
“阿苑,我哥……就拜托你照顾了……”
不论是现在还是以后。
谁知如此煽情的时刻,李苑睡眼迷蒙的打了个哈欠,“知道了,知道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啰嗦?还有,我是有夫之妇,照顾你哥几天是可以,以后可不行,于理不合。所以还是得你亲自照顾,知道不?”
楚仟泠沉默片刻,不打算再理她,转身就准备走。
“哎,等会儿!”
一脸不耐的转身,她都要抓狂了,“又怎么了?”
“把我家的宝贝带着走,也能顺利些。”
楚仟泠抬眸看了眼桌上冷冷清清放了一夜的镇国宝剑,毫不犹豫的抬起素手拿着走了。
她和李苑没什么需要客气的。
马车上,揉着酸痛的手腕,楚仟泠一脸不忿的踢了一脚孤零零放在脚边的剑。
这什么铁铸造的?重死了!
车轱辘的声音想了约莫半个时辰的时间,终于停下时,楚仟泠以为已经到了东玄门,掀开前面遮挡的帘子一看,确实到了紧闭的东玄门之前,只是有一个不想见的人。
宋易见到她也愣了几秒,张嘴问了一句:“阿苑?”随后又有些迟疑的说,“不,你不是阿苑,你是谁?”
“宋侍郎觉得呢?”
楚仟泠浦一开口,宋易便知道了,却不曾跪下行礼,“殿下怎会在阿苑的马车上?”
“本宫还想问宋侍郎怎么会等候在这。”楚仟泠冷哼一声,一直呼出灼烈的鼻息。
难不成是她的行踪暴露了?可看宋易这样子也不像啊。
一双贼亮的眼睛盯着宋易上下转溜,察觉不到一丝的怪异。
“阿苑说见了殿下以后,想去宫里见见逝去的太子的太子妃,让臣在今日巳时等候在这儿,陪同她一起前去。”宋易答得倒是极为坦然,面色平静得很。
楚仟泠则没了那淡定的气质,气息有些急躁。
原来李苑是早已谋划好了一切,放了一个没有鱼饵的鱼钩,只等她这条傻鱼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