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哼了一声, “他就一个人,天天在外面,也就晚上回来睡个觉,像这厨房客厅什么的,差不多都是咋们在用。多出点钱也是应该的。”
“他不用也怨不得咱们,都是公共空间,又不是你不让他用。”淑梅在钱上从来都是泾渭分明。
“话是这么说,可当初商量好了他才来的,如果现在和他说加钱,他走了,咱们还得再找个合租的。什么时候能找到不说,要是来个小两口,再带个孩子,那多麻烦呢?其实咱们不亏,他每天早早地就走了,晚上十一二点才回来,这房子差不都等于咱们自己用。”
“可是,”淑梅想了一下,“那水电呢?”
“水电原来一人一半,不过现在你来了,我觉得咱们得多付点,我想着他拿三分之一,咱们拿三分之二吧。其实咱们还是赚便宜的,他很少做饭,最多就是煮个方便面,都在外面吃”
“他和你提的?”
“他什么都没说,我提的。”东山说
淑梅瞪了东山一眼,但东山没看见。
“天天在外面吃,得花多少钱啊,他这么有钱吗?”淑梅问。
“我哪知道,我一星期能见他两三次就不错了。人家也不一定顿顿吃餐馆。人家的事,咱们少管。”
“哦,对了,还有电话费呢?”淑梅问。
“电话费一人一半,这个肯定我用的多,他家里好像一个月也就给他来一次电话。”
淑梅歪着头开始和东山算账:“你一个月能拿一千多一点,刨去房租三百,吃饭……”她看着东山,“吃饭咱们两个人,再加上杂七杂八的,差不多三百块钱吧。三百加六百等于九百,那咱们一个月能攒下400美元。”
“到不了那么多,总有些额外的开支,不过我觉得三百块一个月应该是可以的。”
“那你买车的钱攒了半年多呢。”淑梅皱着眉头说。
“行了,别算计了,跟个包租婆一样。”东山有点不耐烦,女的就喜欢算这些鸡毛蒜皮的小帐。
“你才是包租婆。”淑梅打了东山一下。
东山顺势翻身,把淑梅压在身下。
“你干什么你,讨厌……”淑梅试图把东山推下去,但哪里推得动。
完事以后,东山很快就睡着了,因为时差,淑梅虽然困,却无法入睡。她躺在床上听着东山打呼噜,突然听见大门响了一声,有放轻的脚步声,然后对面的门被打开了,灯光从门下面的缝隙里透进来。
淑梅想应该是隔壁回来了,她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表,快十二点了。对面房里有悉悉索索地响声,过了一会儿,有人进了卫生间,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不知他会不会注意到她把他的浴巾洗了,淑梅想。
19
淑梅楼下的邻居也是从中国来的,两天的功夫,她们就搭上话。那家的女主人叫王艳,来自一个内陆省份的省城。
王艳邀淑梅去她家玩,一进她家门儿,就看见三个宝宝,一个三四岁的样子,一个还在襁褓中,另一个好像刚会走路。淑梅在家里听到过楼下有孩子吵闹的声音,但是看见这么多孩子,还是吃了一惊。
“都是你的吗?”淑梅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王艳哈哈大笑:“我哪有那个本事,大的是我的,两个小的是帮别人看的。”
“也是来这里上学的中国人吗?”
“是,都是两个人一起读学位的,没工夫看孩子,就放我这。只白天在这,晚上就接回去了。”
听到两个人都在读书,淑梅有些好奇,“两个人都能拿到助学金吗?”
“那当然,没助学金,交学费谁读得起?”
“那不就有两份收入了?”
“对啊,要不这么小的孩子,他们哪舍得放在我这。”
淑梅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王艳:“那你怎么没去学一个,有收入,还能拿个美国学位”
“我可不是那块材料,”王艳不自然地笑着说,“你们在国内都是大学毕业,”她探究地看着淑梅,见淑梅没有反驳,接着说:“我就是高中毕业,想上也没法申请。”
王艳的老公在机械系读博士,他们已经来了三年了。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怀孕,孩子是在美国出生的。王艳的老公在西北的农村长大,靠着惊人的毅力考上大学,硕士毕业后分到王艳所在的城市工作,两人经人介绍认识,组成了家庭。
王艳白白胖胖的,皮肤很好,笑得时候两只眼睛弯成一对月牙,嘴角两边各有一个酒窝。因为刚来不久就生了孩子,虽然她老公的助学金比东山高几百美元,但三个人还是过的紧巴巴的。那时候王艳周末常去附近一个教堂的食物银行领取免费食品,但是现在已经很少去了,不去的原因倒不是因为现在有钱了,而是她觉得食物银行里只有些罐头、挂面、快过期的面包之类的,拿回来也没人吃。而且孩子已经大了,不需要奶粉,别人托她带的孩子,是连奶粉一起送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