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王艳用胳膊肘捅咕了她一下。
“啊,什么?”淑梅慌忙又抓起一把菜,“我刚在想晚上吃什么,没听见,你说什么呢?”
“我是说,你俩是不是准备要孩子?”王艳特别强调要孩子三个字。
“这个……我们还没考虑。”淑梅还没想过生孩子的事。
“还考虑啥,赶早不敢晚,在这生孩子有保险,花不了多少钱,而且孩子生下来就是美国公民。”王艳看了淑梅一眼,接着说:“你要是想上学,不能带孩子,我帮你带。我你还信不过!”
淑梅真的没考虑过要孩子的事,觉得那很遥远,但现在被王艳这么一提,觉得是该考虑考虑,她想晚上等东山回来和他商量商量。
就在那天晚上,她第一次见到住在隔壁的室友。她正在厨房做饭,大门突然开了,然后进来了一个小伙子。他们四目相对愣了片刻,小伙子对她笑了笑,点了下头,就一头扎进自己的房间。
淑梅开始没反应过来,直到他进了隔壁的房间才意识到他是谁。小伙子个子比东山高些,人很秀气,笑的模样也很和善。他进了自己的房间,一直到淑梅和东山上床睡觉,也没再出来。
20
周五晚上,淑梅和东山一般都去超市采购,买一周的吃用。买完菜,他们去了附近的一家中餐馆。王艳给了淑梅两张优惠券,一荤一素两菜一汤,只要三块九毛九,比平时便宜一块钱。淑梅来美国已经有一个多月,不像刚来的时候看什么都觉得贵,现在他们每周都会去外面吃一次。
他们要了各自喜欢的菜,一起端到角落里一个安静的靠窗的位置。淑梅要了一个左宗鸡和番茄炒蛋,东山要的是古老肉和香菇油菜,饭店免费送酸辣汤,相当于一个四菜一汤的双人套餐。天气已经变暖,窗外的樱花差不多到了尾声,不时有花瓣飘落下来,花丛里,新叶已经爆出,只是还没有完全展开。
淑梅尝了一块左宗鸡,又捡了一块东山盘子里的古老肉。美国中餐馆里的肉菜大都裹着一层厚厚的面糊,在油锅里炸得酥脆,好像国内的餐馆这么做的不多,也不知是哪里的套路。
“今天王艳跟我说了个事,挺神的。”淑梅边吃边说。
“又嚼谁的舌头了?”东山吃得正香,头都没抬。
“什么嚼舌头啊,”淑梅厌恶地看了东山一眼,“说是艾城那边学校里的事。”
艾城离他们有一百多公里,也有所不小的大学。
“怎么了?”东山还是没抬头。
“说的也是来美国读书的,好像广东那边的,来读经济系。刚来没多久,就花钱找了个美国女的假结婚。还分期付款,先预付一半,拿到绿卡再付四分之一,然后再等半年还是一年,通过移民局核查后再付尾款。
那家伙拿到绿卡就和导师请假一年,找了份工作,有工作了就和银行申请贷款,首付买了房子,三居室还是几居室,我也记不清了。他自己住一间,其余的租给学生,租金每月除了付房贷还有结余。然后不知用什么做担保,申请贷款又买了第二栋房子,还是租给学生,两栋房子每月除了付房贷还能结余一千多。有了这份钱他就辞了工作又回来读学位,每月一千多房租加上助学金,日子过得滋润得很。”
淑梅喝了一口汤,接着说:“真是厉害,难为他怎么想出来的,不愧是经济系,一脑袋生意经。”
“有什么厉害的,不过是歪门邪道,不务正业罢了。”东山满嘴流油地嚼着一块古老肉。
“什么歪门邪道!人家一没偷二没抢三没骗,怎么就成了歪门邪道?”淑梅鄙夷地看着东山,“你自己榆木疙瘩脑袋想不出好主意,到说人家不务正业。你要是刚来的时候,也这么买栋房子,咱们自己住一间,其他房间租出去,现在都不用交房租了。”
“假结婚还不是歪门邪道!你要我那么干,那我也得先假结婚拿绿卡呀,你想离婚吗?”东山抢白道。
“你敢!”淑梅用手里的勺子敲东山手。
东山把手抽向怀里做疼痛状,对淑梅皱了几下眉头。
他们各自吃各自的饭,沉默了一会儿,淑梅说:“咱们这的中国人好多都是两口子一起上学,拿两份助学金。上不了学的也想法挣点钱,就像王艳给人家看孩子,我听说也有些在中餐馆里打工。我来了有段时间了,也该找点事做,不能老这么闲着。”
“打工还是算了吧,那是非法的,抓住就可能遣返。”
“王艳说,好多人都偷偷打工,也没听到谁被抓的。”
“抓不抓又不在你,在移民局和警察,他们来抓人又不事先通知你,你还是别惹麻烦了。你提得正好,我也想和你说,你现在也基本也适应这里了,我的意思是你学学英语,考托福,也联系读个学位,那不比打工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