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操心才是开始,随即因为两人迟迟不圆房,汪贵妃一边要安抚梦中有老神仙的祁明萱,一边又忍不住和赵昶安发脾气,肝火太盛让她反复发热,发热让她手脚虚软,整个人都是病恹恹的。
每次进宫的时候,赵昶安看着生病的母妃,听着父皇说他让母妃失望,他心中毫无波动。
母妃总是用这一招,以前他还会担心,到了后面总觉得这是母妃邀宠的手段。至于说现在……看着病中容颜娇美的母妃,他还是觉得母妃在装病。母妃有什么郁结于心的闷气?
晓事宫女是母妃选的,第一任的皇子妃也是母妃选的,第二任也是,他都已经表示过不愿,母妃却还是逼迫他,总说他之后会了解她的用心良苦。
事情都已经到了现在的地步,为什么还觉得他会妥协?还觉得是他不懂事。都催他生孩子了,却又觉得他还是孩子,岂不是悖论荒谬得可笑?
更何况,被按头娶了祁明萱为妻,为什么不是他失望?而是母妃失望?
赵昶安觉得这婚姻没意思极了,之前的晓事宫女两人是决计不敢碰他的东西,但是祁明萱则是不同。这是上了玉牒的皇子妃,她还有母妃的疼爱在身,在他的府邸犹入无人之境。
他作画的时候,她会到他的画室来,打搅他的思路;他不在书房的时候,他的东西会被祁明萱收拾起来,每一卷画都被打开,看的书上做的朱批会被抄写下来。
她总是用奇怪的神情看着他,这神情有时候会让他想到母妃,她也想操控他……
赵昶安作画的习惯都硬生生改了,也不在书中做朱批,他不想让祁明萱去剖析他。
赵昶安的猜测没有错,祁明萱确实想要增进对三皇子的了解,毕竟已经是三皇子妃了。
本来祁明萱是觉得备受屈辱,甚至有些后悔选择嫁给三皇子,但随着汪贵妃待她更好,后面还有可以做皇后的盼头,她就想着,等到太子在地动之中丧生,这皇位只有赵昶安能坐的时候,他就可以明白,她是天选之人,是他必然的选择。
祁明萱所有的愤怒蛰伏了下来,心中咆哮的野兽平息了吼叫。
她时常进宫,陪着反复发热的汪贵妃说话,一起等着那个重要的地动之日。
此时的祁明萱就陪着汪贵妃说话。
过年之后,汪贵妃身体好了不少,这样带着病,面容并没有蜡黄色,而是呈现出一种虚弱的苍白,面颊上了一点胭脂,反而比平时的艳丽无双更多了楚楚可怜的韵味,惹人怜惜。
两人说话都是漫不经心的,一直等着祁明萱所说的那个时刻。
等得太久,汪贵妃有些口干舌燥,让人送来了水,刚喝了一口,就是轰隆一声,大地震动。她手一抖,手中的杯子坠落在地上,而多宝阁上没有固定的器皿也直接落在地上。
玻璃器皿砸在地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宫殿里到处都是此起彼伏的叫声,很快弄清楚了是地动,宫女和内侍们打开门,连忙让各宫的贵人们到外间等着。
外面的小宫女脚步跑得飞快,跑进来就指挥内侍:“快,快把娘娘给抱出去。”
旁侧的大宫女一只手拉着祁明萱,一边说道:“三皇子妃,地动了,还请速速离开宫殿。”
汪贵妃被抱出了宫殿,此时被料峭的春风一吹,整个人的意识清醒了,她侧过头看着祁明萱,而后者微微颔首,汪贵妃低头掩住了自己喜悦的面容。
这是地动之灾,她切不可在人前流露出喜悦的神情。
祁明萱梦里老神仙的话果然应验了。
二月二十,栾单县地崩,栾单县声震如雷,日间震三次,逐波递减,百姓渐渐回房安睡,三日后夜间发震,其震若巨涛荡而不止,楼阁与村庄皆成废墟,损坏屋舍达九万余间,死亡之人达万人,畜生不计其数……
栾单县距离京都并不远,约莫是一百五十里,所以祁明萱才会记得这一场地动的时间,而且就连京都都是这样的震感,三日后的夜间震得更厉害,而栾单县又会发生怎样的乱象。
祁明萱还记得,上辈子第一批进去赈灾的官员直接在驿站里就被砸死了,而这仅仅只是开始,之后会有河流决堤,还有因为正值春暖花开,那死了的人和牲畜很快就染了疫病,之后的栾单县说是人间炼狱也不为过,最重要的事,这要命的疫病里包括了天花。
太子生过天花,在这一次的疫病里得以存活,圣上得了天花死去了之后,用了很久的时间去救治,最后撒手人寰,太子继位,而当年的东宫太子妃也成了后宫之主——皇后。
按照汪贵妃的计策,先让太子去赈灾,等到太子在地动之中丧生,就让整个京都封城,避免掉那一场可怖的瘟疫,没了太子,天花灾难过去,三皇子就是太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