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纪人问:“干嘛?看节目也要做笔记啊?”
阮悠恬头也不抬地在几张纸上分别标注, 一边解释道:“在现场和在屏幕前观看,会有不一样的效果,没有对比就没有进步,而且我也想看看我在台上是个什么样子。”
“你是第几个表演?”
“抽到号码是十七号。”
“那得是中后程的进度了,就是不知道怎么剪辑。”经纪人一边处理着邮件,一边道:“等着节目出来看看效果,反响好的话我们也不用多引导,反响不好的话,只要不造谣谩骂人身攻击,随他们去说,合你意吗?”
阮悠恬点头,“行,自然生长最好了。”
经纪人摇摇头,“你真是我见过最省事儿也最固执的。”
经纪人看向阮悠恬,问道:“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吗?”
阮悠恬配合地问道:“怎么说?”
经纪人答道:“因为你是一个很有矛盾性的人。”
“说你简单吧,你却很聪明,能洞察别人的心思,及时抓住时机止损,并且瞬间反应,采取最适合自己的方式予以回击,这种聪明不讨人厌,很厉害。”
“但这不意味着你圆滑,相反,在一些问题上,你还抱有很难得的天真,我不知道这种天真是不是跟你的思考方式有关,很多时候你认为不必要或是匪夷所思的事情,其实在现实生活中,尤其是这个乌烟瘴气的圈子,就更会展现得淋漓尽致。”
“话又说回来,你不擅长与人亲近,但是别人又说不出你哪里不好,但要说别人多了解你吧,往往在还没了解透你其中一面的时候,就因为某些缘故被你拒之于千里之外。”
阮悠恬惊讶于经纪人的这番说辞,半晌说道:“思考方式是一方面,另一部分原因,大概是天生使然?”
阮悠恬没明说的是,他的原生家庭确实是给他的成长刻下了不可磨灭也无法更改的烙印。如果要讨论他的成长经历是灾难还是礼物,在此之前他可以很明确地说这是灾难,但是现在他不确定了。
不过这些,阮悠恬从不打算对任何人说。
更别提现在。
经纪人没深究他所保留的未尽之言,意有所指地问道:“你的危墙?”
阮悠恬摇头,复又点点头,“算也不算,但如果哪天危墙不再是危墙,我应该能不含糊地给你答案。”
经纪人比了个“OK”的手势,“行,希望到时候,你已经进入另一番天地了。”
阮悠恬一笑,“但愿。”
节目开始,小会议室里的三人坐在同一排,面前放着两台笔记本电脑,同步播出,只不过一台开着弹幕小窗口不放声,一台外接随身音响全屏播放关了事实弹幕。
“我突然有点紧张。”助理小刘把平板电脑也放在一旁,上面是#演技大生写第二季# 的话题广场页面,用来观察事实反馈。
经纪人此时也放下了手机,专注地盯着播放窗口,难得也没那么飒了。
阮悠恬正在不紧不慢地吃着饭,泰山压顶也丝毫不慌。
不过经纪人和助理早就习惯他这淡然的劲头,并不感到奇怪。
“开始了。”
节目没有花里胡哨的文字加工,就连最开始的人物出场都能省则省,镜头转场主要聚焦于大框架整体氛围的渲染——
初始镜头定格于某地不知名湖面,薄薄的一层浮冰在日光下显出清澈的蓝,镜头越推越近直至虚焦。
“咔嚓”一声,冰面应声而裂,三棱镜的断面折射出七彩光线,逐光的镜头缓缓上移,对准了北方冬天的某个晴日。
阳光穿透稀薄的四散开来,镜头也从一个远景迅速推进,从场外摇进棚内。
参赛选手的舞台表演像旧录影带似的模糊了画面,交杂着各种零碎视角倍速快进。
画面翻转。
碎屏式的镜头似是由湖面上的碎冰打造,拼凑的边角还有写实般的断面和裂痕,镜头里面分别定格着二十一张反应各异的脸。
定格一秒而过,突然黑屏。
两秒过后。
“嗡”的一声,是利剑出鞘的声音,闪着银白光芒的行草书法狂傲又肆意地从四周向中间聚拢,淡化的同时又向野草一般伸展,字体模糊后又重现,最后稳定在屏幕正中。
——演技大生写第二季。
……
阮悠恬的抽号靠后,他又稳稳当当地第一个吃完饭,把饭盒收拾好后便做好了准备记笔记,但又确实没什么可记,阮悠恬便靠着椅背咪了会儿神。
而助理正趁着没到阮悠恬表演的时间赶紧吃饭,他实在是担心一会儿弹幕吵起来,自己没食欲了。至于经纪人,她那盒沙拉没动几口,果真是个看节目时打牙祭的消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