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王倾如今却不像过往那般听她的话了,金曼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无声地叹了口气,宋秘书还有两日便会到来,她定然要说服王倾,随她离开。
金曼心事重重地睡着了,王倾亦未曾歇息,佣人轻声敲了敲王倾的门,道安家家主安七,想同王倾谈一谈。
王倾睁开了清明的眼,他顺手将一把枪揣入袖中,道:“待我穿好衣服,这便去。”
王倾只在刚来安家时,见过一次安七,而这次,便是第二次见。印象中的安七是个胖乎乎的弥勒佛似的中年人,王倾随佣人进了一处房间,一眼便看到了安七。
安七和上一次相见清减了不少,脸上的笑容不变,实在不像个背信弃义的坏人。
而后续的谈话,也证实了王倾的想法,安七先是向王倾道了歉,表明他不该让金小姐打扰到他的清净,又直言宋秘书将至,希望王倾能等宋秘书过来,再考虑是随宋秘书离开,还是同金曼离开,莫要听金曼一面之词,冲动下做出错误的决定。
王倾反问安七,既然他未曾考虑过背叛沈朝阳,又为何要同金曼搅合在一起。安七坦然道,金曼以隐秘之事前往安家,安家人自是虚与委蛇,期盼从中获利,但如今沈朝阳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给出了更多的讯息,金曼的消息便不够看了。
最后,他道:“于商人言,逐利乃是天性,但沈先生于我有恩,纵使沈先生不发后续的这封电报过来,我亦不会下手害你的。”
不会下手害我,却也不会阻拦金曼行事吧。
王倾心下清明,面上却带了真诚的笑,道:“安先生待我与沈先生心诚,我自是知道的。”
安七便笑了起来,看似十分爽朗,又道:“沈先生已经派人来接你了,不如连夜同他们离开?”
“宋秘书不是还在路上?”
“沈先生等不及了,便叫了他在阳城的一位旧友,特地来安家寻你。”
“叨扰安先生了。”
“无妨,若不是这遭,我尚不知道,沈先生在阳城,竟有这么多好友。”
王倾装作没听到这句话中的软刺,又同安先生道了几句话,安七方才恍然大悟似的,叫佣人把沈先生的那位旧友叫来。
王倾顺着门口看去,却见一人坐着轮椅,被人推着进了房门。
他略低下头,便见那人长相斯文,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只是似乎不良于行。
王倾同那人打了一个照面,便听那人介绍道:“在下吴庸。”
“王倾。”
“庸人自扰之庸。”
“倾尽所有之倾。”
吴庸点了点头,亦不废话,直言道:“沈先生叫我带你走,你走,还是不走?”
“走。”
王倾答得斩钉截铁,倒是让吴庸吃了一惊,随机又笑道,“是个好青年。”
两人同安七打了招呼,竟没有丝毫的犹豫,叫佣人迅速收拾好行囊,连夜便离开了安宅。
第四十章
沈朝阳彻夜难眠,直到收到了吴庸发来的电报,方才起了几分疲倦。
他为自己斟了杯茶,茶水刚刚触碰到唇,便放下了,道:“沏一壶热茶来。”
“是,沈先生。”门外的佣人恭敬答道。
一切仿佛同过往都没甚么区别,沈朝阳垂眸看着已经凉了的茶杯,挥了挥手,茶杯中的水竟冒出了白热的气,颜色也越来越浅,最终变成透明的热水。
他的异能,终于不再只是花架子了。
沈朝阳又挥了挥手,白水迅速退回到了凉茶,恰在此时,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扣门声,佣人小声道:“沈先生,您的茶水。”
“进。”
佣人上了茶水,小心翼翼地褪下了,沈朝阳看了那茶壶一会儿,茶壶便像自身有了神智一般,自发地打开了茶盖,内里的茶色一点点褪去,变成透明的水,茶盖上渐渐出现了干燥的茶叶,除了茶叶,却又出现了一小搓黑色的粉末。
沈朝阳用手指捻了少许,低头闻了闻,冷笑道:“下不了毒,便要下会上瘾的药了?”
天明破晓前,涉事的佣人又被沈朝阳清理了一波,他看着漫天而下的雪,平白生出几分烦躁,想唤宋秘书,又想起来宋秘书已经前往阳城,便转念唤道:“小五。”
小五沉默着出现,态度依旧十分恭敬。
“傅元帅那处,有甚么消息?”
“沈先生,傅元帅整顿好军队后,依旧按兵不动。”
“倒是有趣,”沈朝阳伸出手,接了几片雪花,道,“告知傅元彪,若再犹豫不决,墨城将逢大难。墨城一旦跨了,他的军心亦会垮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之事,莫要再犹豫不决。”
小五低头称是,转身便要退下,却听沈朝阳又道:“你若有其他的路子,不必苦守在沈家里,我亦没甚么把握,能护住所有的沈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