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妃从门外走了进来,“说什么呢?瞧这一个个的,脸气得都要歪了,又怎么了?”
“还能怎么?这些人啊,替府上抱不平呢,我二哥又被弹劾了,说他纵容族人行凶,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一听这个,宣妃乐了,“谁不知道你们家是几个皇子外家里,最安生的一个了?其他的是想扑腾扑腾不起来,或者扑腾太厉害,你们家都这样儿了,他也能找准了来状告你们?挺厉害啊。”
“这得是搜罗了多久啊。”
“谁知道呢?叫他蹦跶去吧,谁在乎?皇上看着呢。”
“女儿出嫁的感觉如何?还抱怨她不省心吗?”
宣妃长长一叹,“可不好受了,她从小小的一团,我养着,年纪越长,越是出落得好,亭亭玉立,哪怕是嫁给我娘家侄子,我也觉得不放心,怕她被苛待了。”
别的公主还好,有三两个嫁在京城的,其中便有懿淑皇贵妃的女儿,但其余的还是嫁给蒙古王公的多,尤其是她养大的孩子,必得嫁给蒙古贵族。
“也不知道她能不能适应草原的气候条件,我那侄子生的还不错,人高高壮壮的,看着就十分有安全感,性子也不错,我催皇上多番打听,加上线人担保,才敢定下来的。”
“那孩子处事机变,为人通透,你放心好了,只要你侄子没问题,她的日子不会差的。”
宣妃看着正喝茶的富察舜华,啧啧感叹道:“你说说,咱们两个,都是五十来岁的人了,你怎么看着就比我年轻七八岁啊?像是不到四十岁一样,你怎么保养的?”
“天生的呗!而且我管得住嘴,你早年管不住,只知道在保养上下功夫,我早都告诉你了,少吃糖,少吃腌制物,重口的少吃,调料多的少吃,多吃燕窝阿胶,后面儿的你倒是做到了,前头的就当耳旁风,现在来说什么了?”
富察舜华没好气地白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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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富察舜华与康熙相对而坐。
“如今入秋了,多喝点汤水,滋阴润肺,至少也能缓解咳嗽。”
康熙接了过去,慢慢舀了一勺,送入口中。
看着魏珠动作麻利地将糕点摆了上来,她忍不住叹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您身边的总管都换了人了。”
“可不是嘛?得亏魏珠是梁九功培养出来的,不然用着都不顺手,这小子乖觉,手脚利索还有眼色,得了他师傅八成真传。”
魏珠一听康熙夸奖他,便是再能绷着,面上也忍不住带出些喜色与自得,腰背都直了几分。
“此次西藏战事失利,朕打算派老九和老十三一道去平乱。”
富察舜华的手顿住,微微蹙眉,“这……他们还年轻,不稳重,这样能成吗?万一受伤了怎么办?”
康熙收了笑意,“朕知道你担心孩子,可是玉不琢不成器,总要叫他们自己去体会一番的,再者,他们又不是没上过战场,你很不必如此担心,咱们大清便是以战争发家,开创基业,他们身为爱新觉罗后人,自该不忘先祖之功。”
“再说了,就是在敌后指挥一番,上战场的机会也少,就是吃一番苦口罢了,没大事儿的。”
富察舜华这才松了口气,“您这话倒叫我安心了,孩子吃点苦是好事,他们生来含着金汤匙,不知道人间疾苦,更不知道战乱的残酷,体会一下,免得日后自尊自大,成了绣花枕头还不自知。”
康熙赞道:“这话说的不假。”
“妾小的时候,喜欢吃一些街边小吃,龙须酥,小馄饨,白糖糕,桂花藕,听那些小摊贩说,他们这些有手艺的,活着尚且不易,别说仅靠着出力气的人了,更不好过。”
“外面儿的鸡蛋两文钱三个,宫里的呢?都快十文一个了。”
“内务府那一干人,不就是欺负咱们这些人不懂行吗?一个个一家家的,又是管着阖宫的宫人,又管着您的私库,养得心都大了。”
她在这儿说着,康熙却是心头微痛,想起了太子与已被灭族的乌雅氏,随即眼神一凛。
“内务府,也确实该清理一番了,早几年朕就开始部署了,只是那时候忙乱,身子又差,拖到了今日,也该拟个章程了。”
“内务府盘踞皇宫多年,包衣世家也有了规模,想要尽数拔除,得花费些时间啊。”
“皇上什么时候开始整治内务府了?妾怎么都没察觉?”
她舀了一匙汤送到康熙嘴边,“不过您若要整饬一番……内务府世家已成气候,但是比之前朝东西厂,那是差了远了,皇上不妨将内务府这些世家,分而化之,妾瞧着她们这些人关键时候都是抱团的,以利益结合,那就用利益,将他们都一团一团撕开,他们自己就会争得不可开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