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铭的眼神依然落在她的身上,似乎在辨认什么,施念极其不自然地拢了下腰间,这时关铭才发现那个隐蔽的别针,应该不止这一个,但被她隐藏得很好,如果不是她刚才下意识的动作,他似乎都找不出任何破绽。
关铭的嘴角突然扯起一抹笑意,答非所问地说道:“你这衣服是临时改的?”
施念双手抱着胸感到一丝窘迫,刚才情况紧急,她穿着原本那条长裙太像丧服,也太容易引起注意,所以想着用现有的布料将款式改动大点,形成反差才不容易让人注意到她。
因此刚才见这位少东家,她还手脚包裹严实,头发盘得一丝不苟,像个乖乖女的模样,此时肩膀锁骨还有双腿都露在外面,虽然乍一看还挺有设计感,但毕竟只有短短的一片布料,身材一览无遗,有些尴尬。
关铭朝她近了一步,似乎对她脸上的口罩感兴趣,凑近看了眼问道:“口罩也是现做的?”
施念被他识破了,只能点点头。
关铭这才意识到面前这个姑娘身上的布料仅仅是用别针固定的,并不牢,他很快收回视线和她拉开距离随口说了句:“反应挺机灵。”
这句不知道是不是在夸奖的话让施念更加紧张了,她出声问道:“这船要开去哪?”
“福冈。”
“日本?”施念惊道。
“那我怎么办?我现在还能下船吗?家里那边应该在到处找我,我以为你约我出来就是说几句话,我要是不回去…我…”
施念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了,突如其来的消息如当头一棒,她已经无法想象东城关家那边现在到底是什么场景了,如果今晚她能赶回去倒还好说,船一旦出了境内,她消失个几天还不要乱了套了。
关铭走到房间中央,单手抄在西裤口袋里,回眸掠她一眼,嘴角微撇,神情散漫地“啧”了一声:“我要是你不如利用这几天好好放松一下,该吃吃,该玩玩,想那么多,事情也不会变得更好,还是你挺享受笼中鸟的生活?”
话音刚落施念脸色变了变,她突然想起几个月前发上网的那幅画,画中的雏鸟窝在鸟巢里仰望天空,当时很多人的解读是她有抑郁症想随关远峥归天。
然而画中真正隐藏的是那些纵横交错的树枝编成的鸟巢,仿若巨大的牢笼把雏鸟囚禁在巢穴内,雏鸟仰望天空向往自由,却没有坚实的羽翼。
施念不敢确定此刻这位少东家的话是不是在点破那幅画中的意思,可转念一想,人家多忙的人,怎么可能关注这种八卦。
于是施念又问了句:“字条里的事,我们现在聊聊吗?”
谁料关铭突然俯下身摸了下整洁的床单,感觉到指尖传来的凉意,随后略微皱了下眉对她说:“不急。”
而后他走到门口打开门,对着外面说了声:“进来。”
纹身男走进屋内反手关上门站在门口,没有走入房间,施念拘谨地站着,听见关铭问了他一句:“怎么安排在这?”
纹身男回:“时间紧,这间房是临时调的。”
这房间有窗户,虽然很小,但也算是海景房了,有独立卫浴,不用跟别人共享,比内舱强多了。
但很显然关铭不太满意,对纹身男说:“这里湿气大,给施小姐换间舒服点的套间。”
纹身男委婉地提醒他:“楼上满舱了,那些人的身份,都不太方便调整。”
这次的聚会,关铭算是东家,自然不好把贵客们往下安排,他默几秒,转身对施念说:“我的套房里有一间空房,上面有专属区域,不对外开放,你可以自由活动不用担心被打扰,也不用戴这个。”
他用眼神扫了眼她的自制口罩,问道:“愿意吗?”
施念的心跳漏了半拍,她一开始还没明白过来套房里有一间空房是什么意思?是跟他一起住的意思吗?
她知道现在的确太晚了,不适合谈正事,既然船已经起航了,也不可能为了她一个人停下,除非把她扔进大海。
其实住在这里没什么不好,但是想要出这间房门的确就困难了,虽然想到要和西城少东家住在一起,怎么想怎么奇怪,但自己一个人住在下面,他好像还很忙的样子,再等到跟他谈正事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总不能一直守株待兔。
而且他还在耐心等着她的回答,在东城关家的时候,没有人会询问她的意见,所有关于她的安排都会自动略过她,包括她没结婚前,在娘家从小到大也都这样,突然有人在征求她的同意,有那么一刹那,施念有些恍惚。
于是她仅仅思考了十来秒就决定道:“好。”
关铭听见她的回答后,便带着她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