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宴,你他妈疯了是不是?”
他看着飘落在地的几张碎纸,白纸黑字的“结婚”二字正好正面朝上,像是嘲笑他,嘲讽在宋家呼风唤雨的小宴爷居然这么天真,天真到需要靠婚姻来留住一个女人。
他确实是疯了,被她逼疯的。
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偶,求不得,放不下,四苦皆由爱而起。
因为我爱你,你有了伤害我的权利,我有了被一击致命的弱点。我把最脆弱的自己交给你,你为什么不能对它好一点,非要让我尝尽这人生众苦。
舒澄清心里像是一场山火燎过,生机不剩,嗤笑:“你有气就撒,不爽就骂,但你要知道,我不会跟你走的。”
“离开我,你就很快乐是吗?”
他一双手轻抚上她的后脑勺,手指穿过她的秀发,一寸一寸地因镇压怒气而颤抖,“你知道我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吗?”
宋宴掐着她的手腕,力道几乎把她捏碎,满眼猩红,“不跟我走,你要跟谁走?”
他很想克制自己,告诫自己别冲动,这是他跋山涉水去爱的澄澄,是他要放在心尖上疼的人,不能因为自己生气,就随意对她乱发脾气,也不要吼她凶她。
他躲了她十几天,花了这么长的时间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可恼意来势汹汹,那晚她苍白虚弱的脸闯进他的心间时,将他用十几天平复的情绪一朝摧毁,猝不及防。
冷不防的对她用力,扣紧她的双肩,将她整个人扯动,直视她的眼,“你告诉我,为什么要一声不响的消失!为什么要去南山飙车,你想要什么你可以跟我要,为什么宁愿拿命去换也不来找我!你为什么总是要逞能去做那么危险的事,你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要挑战我的底线,你以为你的命只是你的吗!你说啊!”
看了无数至理,懂得无数真理,却仍然爱得毫无道理。
为了心里那个人,即使封神的宋宴也有跌落风尘在所不惜的时候。他不害怕她逃避,也不怕被她利用,怕只怕她受委屈,怕她不惜命地连他都可以弃。
舒澄清听着,脸色未改,心里却像一根琴弦,不停为他颤啊颤。
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看这个人了,这个让她心心念念的人。他比上一次见到他时又瘦了些,依然是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却感觉少了些许生气,眉眼的淤气太重,甚至渗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憔悴。
她心头苦涩,指尖冰凉,“我不想你为难。”
选择离开,是因为宁愿离开也不想对他说不爱他,宁愿他找不到她也不不忍心对他说那声再见。同样都是为对方着想,五年前宋宴能眼睁睁把她送出国,五年后舒澄清却无法坦坦荡荡对他说离开。
她在他心里信誉不足,真话已经不被当真,宋宴不买账,冷笑:“为难?让我为难的事你还做得少吗?你跟我何必玩心口不一那套。”
舒澄清叹气,手指的虎口处犯疼,活动了两下最终仍是放弃。
世事艰辛,岁月漫长,悲欢无常,凡事自有命数。她不想对宿命妥协,尘世繁华,心里生出枝枝叶叶,全是他,将她的前路、退路、后路都一一覆盖。
“四哥。”她伸手抱住他,坏人做多了,也不打算回头,她不介意再坏一点,斩断了俩人的后路。
“一个人独行太艰难,你不必对我事事委曲,你不会累,我都替你累。你不欠我什么,文家也不欠我什么,所以你不要可怜我。我身上的罪责,由我自己负责,不该我受的一切,由我自己去讨。你敢信我,我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到时候,如果你不嫌弃,换我会走向你,对你求全,成全你我一次两情相悦。”
我可能会出现在你清醒的早晨,也可能会出现在慰藉你的夜晚,在郁闷不讨喜的雨天,从淅沥到滂沱,从熹微到月明,你只需要等,等我走向你。
她一脸隐忍悲苍的神情,终是令他不忍,心头一烫,随了她的意。
“程澄,不要再挑战我的底线,如果还有下一次,我一定会毁了你。”
宋宴眼底猩红,像是存心让她痛,用力地将她抱紧,像是要把她融入骨血般,断了她逃离的念想。
哪怕我对你由爱生恨得想杀了你,可最后还是想抱紧你,我爱你痛就痛在这里。
☆、撑伞
舒澄清被宋宴接回了心水园,一切似乎跟往常相差无几,但有些东西似乎又变得不太一样,比如她一脚踏进园里,迎面而来的兰姨竟然开口称呼她为太太......
她神色一暗,“兰姨,别这样叫我。”
兰姨笑,“这是宋先生的心意。”
兰姨在心水园待了几十年,体惜不到主人家的心思她也干不了那么久。那天林管家从海湾把他接回来,整个人阴郁得让人不敢靠近,这段时间她总能在主卧三天两头收拾能出一堆空酒瓶,再加上纪先生时常往心水园跑,种种迹象表明这些都与舒小姐的离开有关。